或許是因為心虛,或者干脆就是為了贖罪,旁邊吳大偉加倍的殷勤,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張啟陽。
雖然沒有跑出去助戰(zhàn)確實讓張啟陽有點惱火,但卻不至于真的把他怎么樣了,畢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書生,又沒有見過甚的大場面,當(dāng)時被嚇住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盡快找些木板,找人釘制些棺材,準(zhǔn)備收斂戰(zhàn)死之人?!?br/> “是。”
“鎖在炭房的那個俘虜很是要緊,除了我本人之外誰也不許靠近。”
“是?!?br/> 瞇縫著眼睛假寐了片刻,吳大偉以為張啟陽睡著了,正要幫他脫下那雙滿是泥濘和血污的鞋子,張啟陽卻猛然睜開了眼睛,嚇了吳大偉一跳。
“還以為小公爺睡熟了?!?br/> “睡不著哇!”張啟陽一聲長嘆,低頭看著誠惶誠恐的吳大偉,沉吟了好半晌子才徐聲說道:“去拿些香燭過來。”
“香燭?小公爺不是不信鬼神,既不拜神仙更不拜佛爺,連財神像都懶得供奉一尊,今日這是怎么了,為何想起來用香燭?”
“今日戰(zhàn)死了那么多鄉(xiāng)親,我得祭一祭?!?br/> 吳大偉恍然大悟,原來是要祭祀那些在白日里死去的鄉(xiāng)民,可這也不對呀?若是祭祀死者的話,就應(yīng)該光明正大的擺一場法會,請些和尚道士的過來,卻為何在這深更半夜的祭祀?
雖然萬般不解,吳大偉還是很仔細(xì)的招來了香燭紙錢。
“你下去吧。”支開了吳大偉之后,張啟陽拿起三支香點燃插進香爐,又把蠟燭和紙錢點燃了,卻沒有如尋常的祭祀那樣跪拜下去,而是坐在一旁,那個情形就好像是在和相熟已久的大活人對話一般。
“我這個人吶從來就不信神呀鬼呀的無聊說辭,若說有鬼,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那只鬼了。
白天死了那么多人,這事真不賴我,你們?nèi)羰侨掠兄?,?yīng)該會知道我的來歷,自然也就會明白我的心思。
咱們這大明朝真心已經(jīng)到了最后時刻,我知道你們不關(guān)心這些個東西。王朝更替江山易主本就不是你們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事情,你們只在乎自己的日子能不能過下去,只在乎自己的家人能不能吃飽穿暖,這沒錯兒,一點兒錯都沒有。
但這世道要變了,咱們這個民族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在的緊要關(guān)頭,若我不做出些改變,以后就是步步有災(zāi)路路是血的情形,這是要亡天下,亡民族。
算了,就算你們真的泉下有知,估計也聽不懂這些,更沒有興趣知道這些個東西,那我就不廢話了。
老實說,我確實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的做了很多事情,但這場廝殺絕對不是我有意為之,就算我能預(yù)知未來也不過是知道一些大事件而已,這種事情我真的沒有想到。
當(dāng)時若是早些跑路,你們或許會活下來,但民族氣運就完了。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覺得死的有點冤,但這終究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你們?nèi)羰橇R我用人命鋪就自己的仕途虔誠,那就盡管罵吧。我不怕你們罵,也不怕半夜會有冤鬼敲我的房門,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