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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風不偷月 第 103 章

項明章感覺做了一場夢,身心虛懸,飄忽不定,他慢慢地睜開眼,四周漆黑,僅頭頂上空有一線亮光。
  
  他姿勢怪異地側(cè)趴著,稍一動,發(fā)現(xiàn)雙臂反捆身后,手腕被繩子綁著。
  
  項明章的第一反應是綁架。
  
  他鎮(zhèn)定回想,派對結(jié)束,他和楚識琛準備去靜浦大宅,他先上了車,然后突然被人電擊至昏迷。
  
  那跟著他的楚識琛呢?
  
  項明章繃緊核心挺起上半身,頓時愣住,那一道光束是從舷窗投射進來的,窗外飄蕩著一陣陣浪濤聲。
  
  “楚識琛……”項明章驚得站起來,他分辨出門的位置,沖過去猛地踹上門板,“來人!”
  
  腳步紛雜,大約來了四五個成年人,門打開,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潛水衣,工裝褲,肌肉鼓脹,下巴比照片中多了一層胡茬。
  
  項明章看著終于浮出水面的alan,騰升起不詳?shù)念A感,他問:“楚識琛在哪?”
  
  alan用不清晰的普通話說:“項先生還有空擔心朋友。”
  
  項明章敏銳地瞇了瞇眼睛,他試探道:“這么說,我才是目標?”
  
  他一直把注意力凝聚在楚識琛身上,認為是楚家的股權(quán)問題惹出的麻煩,卻忘了,當初的簽約派對,受邀的另一方是他自己。
  
  莫非是借“楚識琛”的幌子,其實要殺的人是他?
  
  今天一整天嚴防死守,唯獨在項家的那輛車上百密一疏,他剛上車就遇襲,當時身后的人只有齊叔。
  
  所以,要害他的人……
  
  項明章腦海醞釀著風暴,全都懂了,錯愕之余竟桀驁地扯開嘴角:“原來你什么都記得,裝這么久糊涂真是辛苦了!”
  
  alan沒料到項明章不但不害怕,反而一派張狂,示意旁邊的人動手。
  
  項明章抬腿就是一腳,高聲喝道:“讓做主的人來!”
  
  四五名綁匪變了臉色,一齊沖上去把項明章按住,身體被死死控制,項明章依舊氣勢駭人:“項行昭不露面,他的走狗又在拿什么架子!”
  
  走廊墻壁投上一片人影,齊叔踱到門口,陰沉地說:“把項先生帶出來?!?br/>  
  綁匪捉著項明章出去,外間是一個小客廳,三面環(huán)窗,正對著甲板,海風源源不絕地吹進來。
  
  大海,alan,游艇,全都齊了。
  
  項明章被捆綁著仍舊挺拔,質(zhì)問道:“楚識琛在哪?”
  
  齊叔坐在靠墻的卡座上,說:“我以為你第一個會問的是項董。”
  
  項明章重復了一遍:“告訴我,楚識琛在哪?”
  
  “明章,”齊叔換成長輩的口吻,“你爺爺中風的時候你見死不救,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嗎?”
  
  項明章一臉薄情:“我只恨他運氣好,撿回了一條命?!?br/>  
  齊叔沉聲道:“我也算看著你長大,你太精明,太能干,但幸好你夠孝順??上惆阉腥硕简_了,你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項明章?lián)P起下巴:“你不如說項行昭養(yǎng)虎為患,我有今天全是拜他項董所賜?!?br/>  
  齊叔說:“項董能養(yǎng)虎,也能殺虎。”
  
  項明章輕蔑道:“怎么,我活著扳不倒我,想要我的命?”
  
  齊叔問:“怕么?”
  
  項明章反問:“項行昭既然早知道我恨他入骨,這兩年來每次單獨面對我,他心不心虛?害不害怕?”
  
  齊叔慍怒地揮了下手掌:“油鹽不進,那就先吃點苦頭!”
  
  alan朝項明章的腿彎用力一踹,撲通,項明章單膝落地,身體失衡幾乎傾倒,他搖晃起身,偏頭躲開一拳,抬起膝蓋狠頂對方的下腹。
  
  忽然,齊叔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枚瑪瑙胸針。
  
  項明章動作凝滯,轉(zhuǎn)瞬被擁上來的四名綁匪按倒在地。
  
  拳腳如疾雨落下,項明章不能再反抗,他竭力高昂脖頸,雙眼死盯著原本戴著楚識琛襟前的胸針。
  
  他的后心重重挨了一腳,脊骨震裂般劇痛,悶哼卡在喉間,染了腥味,啐出一口鮮紅的血沫。
  
  最后一拳砸在額角,項明章耳畔嗡鳴,眼前白花花地昏了幾分鐘,他栽下頭去,然后被人一把揪住短發(fā)抬起來。
  
  齊叔覷著他,說:“這是替項董教訓你大逆不道?!?br/>  
  項明章眼角滲血,浸濕了整張眼眶,開口有血絲從嘴角流下:“沒問題,沖我來,一切與其他人無關(guān)?!?br/>  
  齊叔把玩著胸針,說:“我記得這枚胸針是白小姐的,怎么會戴在楚先生身上?”
  
  項明章道:“楚識琛到底在哪?!”
  
  齊叔沒有回答:“白小姐心愛的嫁妝都可以相贈,你與楚先生的關(guān)系果然非比尋常?!?br/>  
  “告訴我,”項明章壓抑著怒氣懇求,“楚識琛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齊叔道:“你爺爺疼你,不舍得讓你一個人孤單,你那么喜歡楚識琛,就讓他為你陪葬怎么樣?”
  
  項明章的鼻梁皺起一層皮,變得猙獰:“楚識琛有任何不測,一定會人陪葬,到時候就讓項行昭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過不是我,是他的親兒子項瓏!”
  
  齊叔“蹭”地站起來,走近蹲下,伸手掐住了項明章的脖子,問:“你爸根本沒病是不是?他在哪?”
  
  項明章的臉蒙著一片血色,紅得病態(tài),他艱聲說:“我們父子……誰會死得更慘一些?”
  
  齊叔收緊五指:“項明章,睜大眼睛看看你的處境,你沒有資格談條件!”
  
  眸光閃動,透著一股挑釁的邪氣,項明章嘶吼道:“我說了,沖我來,不如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
  
  齊叔掐著他按在地上,指甲幾乎扎破頸間的筋脈:“項瓏在哪?你把項瓏藏在哪了?!”
  
  項明章仿佛氣絕,發(fā)不出聲音,陡地,脖子被松開了,他應激干嘔,癱在地上嗆出一口滾燙的鮮血。
  
  他嘶啞地回道:“我要確認楚識琛的安全。”
  
  齊叔憤然起身,居高臨下地說:“帶項先生下去?!?br/>  
  船艙底層的一間客房里,沒有家具,周圍堆著雜物,楚識琛昏沉地伏在地板上。
  
  他醒過來,感覺一陣暈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但在潮濕霉味里聞見了一股海水的咸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