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一過,元旦也就快了，文旅項目的戰(zhàn)線拉得夠長了，官方的意思是盡快完成競標,在年底出結果,不要拖延到春節(jié)以后。
　　
　　時間不算太寬裕,楚識琛搞定了初版標書，立刻做第一次細化，加固邏輯結構。
　　
　　一份標書要附帶各種資料,周一上班，楚識琛和商務組開了會，分派任務，整合需要提交的附件。
　　
　　會議剛結束，園區(qū)的訪客中心來電話,ut公司的團隊到了。
　　
　　這次項目,有一部分硬件項樾會和ut合作,雙方要談一下產(chǎn)品授權的細節(jié),準備今天敲定合同。
　　
　　楚識琛親自到訪問中心接待歐文，上一次見面是宣介會,突發(fā)狀況后計劃大變,他抱歉道：“ut很受歡迎,謝謝你愿意等我們。”
　　
　　歐文笑著聳了聳肩：“項樾更加炙手可熱，謝謝項先生和楚秘書選擇了我們?！?br/>　　
　　在園區(qū)簡單逛了一下，楚識琛帶ut的團隊到銷售部的會議室,他問歐文：“還有一點時間,有沒有興趣喝杯咖啡？”
　　
　　歐文很樂意,隨楚識琛在會客室小坐。
　　
　　各家公司有不同的合作廠商,廠商之間會有一些業(yè)內消息透出來,楚識琛想試探一下其他公司的報價浮動。
　　
　　歐文也在關心這個問題，問：“項樾要調價？”
　　
　　合作促成之前，態(tài)度模糊是大忌，楚識琛肯定地回答：“不，我們沒有計劃?！?br/>　　
　　咖啡喝完，正好項明章從老項樾回來，雙方開始洽談，敲定協(xié)議內容后，ut交付了信息文件。
　　
　　本來要一起吃頓飯的，但歐文要趕回南京向總部復命，只好以后再約。
　　
　　項明章和楚識琛送ut的團隊離開，沒回辦公大樓，沿著園區(qū)的邊緣，兩個人一邊散步一邊商量競標事宜。
　　
　　花園的松樹上，不知誰掛了一顆圣誕彩球，楚識琛關心道：“那晚去看伯母了嗎？”
　　
　　“去了?！表椕髡抡f，“陪她散了步，聊了會兒天。”
　　
　　楚識琛道：“伯母開心嗎？”
　　
　　項明章想起白詠緹對他笑，說：“應該開心吧?！?br/>　　
　　楚識琛問：“那你呢？”
　　
　　項明章貌似不經(jīng)意地說：“還行，我告訴她我們倆的事了?！?br/>　　
　　楚識琛停住，他曾經(jīng)認為這是要掩藏一輩子的秘辛，來到新世紀，楚太太和楚識繪的態(tài)度讓他知道，同性取向不是隱疾，可以對家人坦白。
　　
　　但他沒想過項明章會坦白得那么簡單，就散個步、聊個天的工夫，起碼也要沏壺茶吧……他問：“伯母什么反應？”
　　
　　項明章說：“她問我是不是認真的?！?br/>　　
　　“沒了？”楚識琛道，“伯母心情怎么樣？沒有生氣？她能接受嗎？”
　　
　　以白詠緹的經(jīng)歷，什么都看開了，就算沒有，項明章骨子里傲氣凌人，從來沒把“出柜”當回事，更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待。
　　
　　不過他忽略了，這個“楚識琛”是上世紀的古董，估計很在意長輩的態(tài)度，他安慰道：“你別緊張，我媽了解我的取向，她可以接受。”
　　
　　楚識琛懵懂地點了點頭，像是沒回神。
　　
　　項明章感覺自己把人嚇著了，猶豫著怎么哄一下，忽然，楚識琛說：“既然伯母沒有反對，那我應該正式登門拜訪。”
　　
　　項明章笑道：“你不是拜訪過好幾次么？”
　　
　　“不一樣?！背R琛一臉認真，“登門的意思是向伯母表明，我認定她的兒子了，請她放心，也請她擔保，你不能再跟別人去談愛情?！?br/>　　
　　項明章聽得愣了，文縐縐的舊時規(guī)矩，因為楚識琛的“認定”二字，迂腐全消，只剩下心動。
　　
　　他說：“忙完這陣子，也就該過年放假了，我們一起去看我媽。”
　　
　　“好?！背R琛答應，頓了一秒，輕聲自言自語，“老天，我居然要在二十一世紀過年了。”
　　
　　放假之前，項目組起早貪黑地沖刺決勝階段。
　　
　　楚識琛前后修改了六版標書，終版落聽，一鼓作氣地完成了演示文件。
　　
　　講標時間一共一小時，包括首尾的開場和答疑，楚識琛反復練習，將語速調整到了最佳。
　　
　　開標前一天，項明章把事情全部安排妥當，一整天沒顧上喝口水，他拿著空杯子從辦公室出來，發(fā)現(xiàn)秘書室里沒人。
　　
　　在茶水間泡了參茶，項明章端著杯子繞過辦公區(qū)和休息區(qū)，就當活動筋骨，經(jīng)過獨立談話間的時候忍不住停下。
　　
　　一整面玻璃墻的半開放式房間，比會議室小，楚識琛不知待了多久，拘束的外套脫了，襯衫袖口克制地挽起一折，只露著手腕，在白板上寫字時手背浮起淡淡的青筋。
　　
　　這是楚識琛第一次在公司里“衣衫不整”，雖然躲在談話間內，但打眼得很。
　　
　　項明章仗著自己位高權重，不敲門，從后門徑直進去，放輕腳步站在長桌的尾端。
　　
　　楚識琛心無旁騖得沒有察覺，口中念念有詞地解說著，直到嗓子變得沙啞，他握拳抵在唇邊干咳了兩聲。
　　
　　參茶涼熱剛好，項明章說：“休息一會兒吧?！?br/>　　
　　楚識琛乍然回頭：“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項明章走近遞上杯子，說：“你太專心了?！?br/>　　
　　楚識琛接過啜飲，熱茶一潤反而累了，有恃無恐地要求道：“項先生，能不能幫我擦一下白板？”
　　
　　項明章照做，把白板上擁擠的字句擦干凈，他們?yōu)榱烁倶硕伎囍覂?，不宜再談公事，說：“明天你穿什么衣服？”
　　
　　楚識琛道：“黑西裝?！?br/>　　
　　項明章叮囑：“今天回去早點睡，養(yǎng)足精神?！?br/>　　
　　楚識琛翻遍了過往案例，競標結束，有的甲方會和分數(shù)高的前兩家公司商談，做最后議價。
　　
　　這個項目是官方坐莊，一視同仁不會有多余的環(huán)節(jié)，所以競標必須抓住機會，全力出擊。
　　
　　白板不留一字，楚識琛的大腦跟著變成空白，所有內容都記在了心里，他準備好了。
　　
　　將參茶喝光，他和項明章約定道：“如果順利完成，我希望下臺能聽見你的祝賀?！?br/>　　
　　競標大會在市人民會堂舉行，包含選型組在內的評審團、各地協(xié)辦單位的代表、競標公司團隊，無論是人數(shù)還是耗時，本次競標都規(guī)模盛大。
　　
　　項樾一共五人出席，項明章和楚識琛穿著不同款式的黑西裝，帶著彭昕、孟燾和項如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