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蘇芊芊自是不知,雖說賞花宴在即,但往年都是由管家一手操持布置,早已駕輕就熟,蘇芊芊便只專心準(zhǔn)備回東陵的行李,順道也擬了夜衡的行李單,但因管家為舉宴忙得腳不沾地,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夜衡親自過目。是以這日,一聽夜衡在府中,忙帶上禮單便去見他。
夜衡正立在書案前寫著什么,見到她急吼吼地跑進(jìn)來,便將那畫筆一擱,抬眼看她:“何事?”
今日的夜衡身著一襲淺竹色長衫,墨發(fā)閑閑一束,幾縷散落胸前,深海般幽隧的眼眸透著淺淡的冷漠,只需輕輕一瞥,足以擄獲萬千芳心。蘇芊被他的眸光看得心頭一動,忙又壓下,只將禮單送到他面前說明了來意之后,又笑吟吟道:“缺著什么我給你補(bǔ)上?!?br/> 看著她激動的模樣,夜衡的兩道濃眉便擰成一團(tuán),清涼的眸子在她身上滑過一道眼波,不辯情緒地開口:“你確定會補(bǔ)上?”
蘇芊芊忙不迭點(diǎn)頭,想了想又用滿含誠意的雙眸看著他道:“只要是我有的?!?br/> 夜衡不動聲色地將她的腰肢一扣,語帶曖昧的貼在她的耳邊道:“你有?!?br/> 他的氣息恍若拂面而來的楊柳風(fēng),癢得蘇芊芊臉頰直發(fā)燙,她下意識伸手,想要推開他愈趨愈趨近的眉眼,然而,哪里是他的對手呢!他的手臂固若金湯,儼然沒有一絲讓她脫身的打算,她無奈地推了推他:“王爺說便是,不用靠得這么近,我聽得清?!?br/> 夜衡的眼底浮出一層流光,略帶嘶啞的嗓音在她的耳邊挑出一道意味深長的尾音:“你的心?!?br/> 蘇芊芊故作不知:“那可挖不出來,我怕死,倒是可以畫一幅給王爺。”
說罷,趁著他手略松之際,飛快抓起筆,目光掃過桌上,隨即又是一愣。
上方正置著夜衡畫了一半的仕女圖,圖上的女子身姿輕盈,體態(tài)婀娜,唯有五官還未畫上,是以看不清是誰。
蘇芊芊想到上一幅仕女圖,心頭酸澀,面上卻越發(fā)鎮(zhèn)定,抬手將紙挪到了一側(cè),取了張紙笑吟吟道:“仕女圖我不懂,就先放一側(cè),省得不小心弄壞了!”
說罷,便在紙上揮灑了起來。
一路緊跟的雙雙看著自家小姐颯爽的姿態(tài),忍不住悄悄捂住了眼。
片刻之后,就聽到筆敲桌面的聲音隨著蘇芊芊的話傳到耳中:“好了!”
雙雙隔著手指縫看了眼那圖,默默地退到了一側(cè),在心中暗暗嘆氣。
“鬼畫符?”毫不懷疑的聲音簡直是將此畫一錘定音。
蘇芊芊聞言大怒,猛拍了下桌子:“什么鬼畫符,這是牡丹,你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我的畫!”
夜衡趨身向前,毫不猶豫應(yīng)道:“好?!?br/> 這一聲極為利落,聽得蘇芊芊莫名其妙:“好什么?”
身后的雙雙恰到好處地插了兩刀:“小姐,您剛才讓王爺侮辱你呢。”
蘇芊芊:“……”
死丫頭,回了東陵就把你嫁了!
幸好,夜衡是知分寸的,嘴上說說,并沒有“侮辱”她的意思,只在她的鬢邊貼了貼,而后便松開了,轉(zhuǎn)而將視線投向桌面,隨后,頎長的身軀往前傾了傾,散落的墨發(fā)垂在臉頰,柔化了素日里的銳利,伴著他身上的余溫,無端端地令蘇芊芊的心頭一顫,她怔怔地看著他握住自己提筆的手,在硯中沾飽了墨汁,隨后在畫紙上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