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一看到檀氏叔侄們,雖然一臉的興奮,但是身上卻是傷痕累累,連幾個小孩子都是鼻青臉腫,再想到那天給打得不成人形的林氏,他心中就如同刀絞一樣,怒目圓睜,雙拳緊緊地抓著床沿,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殺刁家滿門,我劉裕勢不為人!”
王謐的眉頭一皺:“劉兄,你這股氣最好收起來,我們盡了很大努力才保全了你,不是為了讓你向刁家尋仇的,而且,為了救下你,劉先生親自擔(dān)保過,你們?nèi)乙肋h地離開京口,再也不回來!”
劉裕的眉頭一挑,盡管他心里對這個協(xié)議早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王謐親口說出時,仍然是心中一陣不快,雖然自己是一個小人物,連刁逵這種人都能決定自己的生死,但是命可以不要,命運卻是不希望被別人掌握的,哪怕這個人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劉裕沉聲道:“欺負我兄弟家中婦孺之仇,不死不休,即使是劉先生對在下有救命之恩,恐怕也不應(yīng)該輕易地代在下作這個決定吧?!?br/> 王謐搖了搖頭:“好勇斗狠,睚眥必報,雖然是血性男兒所為,但畢竟是草莽習(xí)氣,劉先生是很看好你的,希望你以后能有大的成就,韓信當(dāng)年曾有胯下之辱,韓安國也曾被獄吏所殘害,但他們得勢之后都放過了當(dāng)年難為自己的人,這才是大丈夫所為。劉兄以后前程似錦,犯不著跟刁逵這樣的人計較吧。”
“再說,刁逵雖然不肖,刁家雖然霸道,但畢竟也是高門世家,你如果真的向他們尋仇,是跟整個世家集團作對,這是斷了你的生存之道,將來只怕整個大晉,也容不得你了?!?br/> 劉裕冷冷地說道:“如果是王兄你的家人被人這樣對待,你會一笑泯恩仇嗎?”
王謐一下子給噎得說不出話來,久久,才一聲嘆息:“我想,我應(yīng)該是不會無動于衷吧,劉大俠,今天你和你兄弟都受了重傷,還是多休息吧,我知道你這口氣難以下咽,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不要因為一時沖動誤了前程,再說了,你畢竟只有一個人,是無法報復(fù)家大業(yè)大的刁家的?!?br/> 說到這里,他站起了身:“村外有我的人護衛(wèi),你可以安心養(yǎng)傷,過幾天劉先生辦完事了會來看你,到時候,他會和你好好地聊一聊的,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向他說?!?br/> 說完之后,王謐向著劉裕一抱拳,又向著蕭文壽作揖行禮,然后就退出了屋子,只剩下了劉家一家人和檀氏叔侄,各懷心事,默然無語。
蕭文壽幽幽地嘆了口氣:“小裕啊,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這回能保住命,已經(jīng)不容易了,我們和檀家受點委屈沒什么,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好?!?br/> 劉裕閉上了眼睛,躺了下來,他的聲音不高,卻透出一股子堅定:“刁逵兄弟的命,我要定了!”
七里村外,荒丘小崗。
王謐行色匆匆,在兩個一襲黑衣的護衛(wèi)的跟隨之下,走向了崗上,劉林宗一身灰色的袍子,在這濃濃的夜色之中,完全看不出來,只是他那白皙的皮膚,在如水的月光照耀之下,偶爾會發(fā)出些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