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貴妃淡淡掃了一眼,才堆起笑道:“是阿諾帶過來的,正準(zhǔn)備去扯來做秋裝呢?!?br/> 立冬眼里閃過一絲羨艷,她不自覺地用手撫摸那光滑的料子,等她驚醒過來的時候,感受到了布料上繁復(fù)的花紋。
她立馬紅了臉,連忙收起手,不好意思道:“真不好意思,臣妾……”
婉貴妃心里有氣,但也不好說什么,她一手摸著圓潤的肚子,一邊叫宮女給立冬上茶,假裝沒有看到立冬臉上的局促。
一個上不了臺面的侍女罷了,她怎么會放在心上呢。
“阿諾,剛剛皇上叫人送來了司珍局打造的頭面,用幾套不適合我,等會走的時候送你幾套?!蓖褓F妃親昵道,完全不理會立冬。
立冬有些尷尬,這幾日她一直在婉貴妃這兒碰壁,被忽視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但是她又不得不過來。
為了活命。
“楚良娣,婉貴妃對你真好。”立冬沒話找話聊。
婉貴妃冷笑幾聲:“阿諾是本宮的外甥女,本宮不對她好對誰好?!?br/> 言下之意你算哪根蔥。
立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要是換上其他人,早就羞憤地離去了。
“對了阿諾,我記得這位柳昭儀曾經(jīng)是你們東宮的宮女吧,這年頭真是什么人都有,被臨幸?guī)状?真以為自己是鳳凰了?!蓖褓F妃繼續(xù)道。
阿諾抬頭看著立冬,笑笑沒有說話。
婉貴妃也知道她的性子,便換了一個話題,“月底的時候我想去安國寺上香,給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你陪我一起吧?!?br/>
“婉貴妃,您身子重,那安國寺又遠(yuǎn),您還是別折騰了,等生完皇子再去也可以?!币膊恢朗浅鲇谑裁葱睦恚⒅Z提醒道。
婉貴妃笑了笑,“但是姑母這幾日一直都睡不好,所以想去拜拜,不然安心不了?!?br/> 既然婉貴妃都這么說,那阿諾也無話可說,她道:“到時候您可以叫皇上陪您一起去。”
婉貴妃現(xiàn)在正的得寵,這么個小小要求皇上必定會滿足她的。
婉貴妃聞言嬌笑了幾聲,“你這孩子?!?br/> 既然已經(jīng)謝了恩,阿諾也不欲多呆,站起來準(zhǔn)備辭行,婉貴妃說了這些話也有些乏了。
可是剛出殿門,立冬也跟了上來,她柔柔道:“楚良娣?!?br/> “怎么了?”阿諾看著自己的衣袖被立冬拉住覺得好奇。
“就是多謝楚良娣的知遇之恩?!绷⒍瑩P(yáng)起一抹笑,感動道:“以后楚良娣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萬死不辭。”
阿諾彎彎眉,笑道:“我聽說皇后前兩天去了你那?”
立冬身子一僵,她不自然道:“是?!?br/> 雖然已經(jīng)過了兩天,但是立冬臉上的巴掌印還是很清晰,只不過被她用粉蓋住了。
“還給你喝了絕子湯?!卑⒅Z這句話雖是疑問,但是那表情卻是篤定。
立冬一驚,不知道怎么隱秘的事情這么會被阿諾給知道了。
阿諾在東宮里呆了三年,什么秘辛沒見過。她接著道:“其實絕子湯并不是那么可怖,只要認(rèn)真調(diào)理,還是能有生孩子的可能?!?br/>
立冬一怔,眼眸波動了一下,顫抖道:“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么?”阿諾認(rèn)真看著她,“你曾經(jīng)也伺候過我一段時間,這算是投懷報李吧。你也知道殿下身重劇毒,府里的大夫可不比太醫(yī)院的少?!?br/> 立冬也不蠢,自然知道阿諾的條件。
阿諾也不急,她把頭上的金累絲嵌寶牡丹鬢釵取下來簪在她的頭上:“你還是戴這些金色的珠釵好看一些,想清楚后可以來找我?!?br/> 立冬掐了掐手心,遲遲沒有說話。
回到東宮后,阿諾便見到了方靖峴。
“方三公子,”阿諾驚訝之后,便笑著打招呼。
“楚良娣?!狈骄笉s微微一笑,然后跟著向禹一起去了書房。
不知道怎么了,阿諾想到那位孟月螢孟姑娘。
“主子?!币姲⒅Z遲遲沒有動作,秋杏好奇道。
“走吧?!卑⒅Z沉默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杏垂眸。
“對了,我準(zhǔn)備五天后去安國寺?!卑⒅Z開口,算了算時間,也快到了,“你去給那幾位遞帖子吧,她們愿意去就去?!?br/> “是?!?br/>
相比阿諾這邊的淡定,在翠微宮里的立冬坐立難安。
因為楚良娣的一席話,她心里產(chǎn)生了動搖,偏偏那位秦公子要她把婉貴妃流產(chǎn)的事情陷害給楚良娣。
今天她已經(jīng)把毒給下了,所以她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可以走了。
她手里握著用來聯(lián)絡(luò)的哨子,糾結(jié)了一個時辰她還是沒有吹響哨子。
如果她站在楚良娣那一邊,可是婉貴妃流產(chǎn)已經(jīng)成了定局,必須要一個人來背鍋,所以不見得楚良娣會放過她。
她與秦公子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她能敏銳地發(fā)現(xiàn)那位秦公子很危險,殺了她輕而易舉。
可是楚良娣說她喝了絕子湯還有當(dāng)母親的希望,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秦公子又說會幫她脫離皇后的掌控。
她好不容易爬到這一步,自然不會就此放棄,一個女人在后宮立足的根本就是子嗣。而且現(xiàn)在皇上又有廢太子的意思,沒有了婉貴妃堵在前面,她還可以爭一爭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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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陽光很是濃烈,阿諾坐在亭子里都弄著貓兒,這幾個月,白貓又肥了一圈,阿諾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她的背脊,眼神飄忽,可是貓兒似乎沒有發(fā)覺,它慵懶地躺在石桌上,眼眸緊閉,喉嚨里還時不時發(fā)出舒服的呼嚕聲。
秋杏把最近打聽到了消息匯報給阿諾。
“這幾日皇上去柳昭儀的翠微宮去地勤,今早還給了她提了妃位,被封為柳妃?!?br/>
阿諾笑道:“還是個有手段的?!?br/> 秋杏皺眉,“那是不是說柳妃沒有選擇您?”
“或許吧。”阿諾道,“最近我眉心直跳,好像有事情要發(fā)生一樣?!?br/>
喝了一口涼茶后,阿諾突然問起了立夏,“立夏怎么樣了?”
“曬了一天后,殿下就叫人把她拉去了軍營充當(dāng)軍妓?!鼻镄尤鐚嵳f道,“主子怎么突然問起她來了?”
“就突然想到。”阿諾把手收了回去,白貓不滿地嚶嚀了幾聲,換了一個姿勢繼續(xù)蜷縮著。
既然立夏解決了,那就還剩一個立秋。其實立秋在那幾個人當(dāng)中是最謹(jǐn)慎的,做事兢兢業(yè)業(yè)讓人找不到一點錯處,對待主子的時候更是沒有半分越矩。
“去叫立秋上前來伺候吧。”阿諾突然說道。
秋杏瞪大眼睛,不明白主子為何要這么說,她想了想,最后道:“小安子打探到,立秋昨夜去翠微宮找了柳妃?!?br/>
原本阿諾對這四個人都不放心,所以都會派人多加監(jiān)視,聽到秋杏這么說,阿諾沒有絲毫的驚訝,畢竟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就算再怎么謹(jǐn)小慎微,明知道沒有出路還要繼續(xù)呆在東宮,難免會心浮氣躁。
“楚良娣,柳妃來了?!毙“沧舆M(jìn)來稟告。
阿諾詫異,“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讓她進(jìn)來吧?!?br/> “遵旨?!?br/>
時隔三日,立冬再一次見到了阿諾。
今日的立冬不再穿那些素色的衣裳,她的穿著打扮更是有些阿諾的影子,但是再怎么打扮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往那一站,只要有阿諾在,所有的光輝都會集中在阿諾的身上,耀眼燦爛。
立冬有些自慚形穢了起來,倒是阿諾笑吟吟道:“今日柳妃過來,有何指教?”
等小安子下去后,她才小心翼翼問道:“你之前說的有法子要我懷孕,是真的嗎?”
阿諾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咬了一口糕點,再喝了幾口茶,待下肚后,她才慢悠悠道:“柳妃興許是記錯了,我只說過只要慢慢調(diào)理,還是有希望的?!?br/>
立冬神色掙扎,“我……我要怎么信你?”
“我也沒有讓柳妃信啊?!卑⒅Z挑眉,“柳妃好不容易來一趟,快坐下來喝杯消暑的茶吧,我記得那日秋杏她們在御花園摘了許多茉莉花,今天就讓柳妃嘗一嘗?!?br/> 立冬眸色沉了下來,她冷聲道:“楚良娣,今日婉貴妃會流產(chǎn)?!?br/>
阿諾眉頭一攏,暗道一聲果然。
立冬看不出她什么表情,只能繼續(xù)道:“而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你。”
“所以,你是在威脅我?”阿諾笑道,“柳妃,沒想到才短短幾日,你就那么厲害了?”
立冬想了想,心里也不急了,其他事情秦公子都已經(jīng)都打點好了,她今天只是過來確認(rèn)一下阿諾說的是不是真的而已。
當(dāng)然了,不管是真是假,都與她無關(guān),爭寵也不一定要懷上孩子,畢竟別人的孩子也是孩子。
但她心里還是存著一些渺小的希望。
阿諾覺得好奇,“我想知道是什么讓你這樣有恃無恐?皇后嗎?還是別人?”
皇后不喜她,她是知道的。
立冬并沒有回答她這句話,轉(zhuǎn)而繼續(xù)說:“如果你肯告訴我怎么調(diào)理,我可以救你?!?br/> 阿諾看著她自得的表情,眸光倏地一涼,“你這么光明正大的跑過來,真不怕我反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