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休范氏,乃是山西晉商的代表。晉商發(fā)跡始于明朝建國之初,自明建立以來,國防軍事的重點始終在北方。帝國設(shè)置九邊重鎮(zhèn),部署百萬軍隊。這就需要大量的軍事物資。于是,朝廷并以“鹽引”為酬謝,鼓勵商人將糧食和草料運往北方邊鎮(zhèn),這就是所謂的“開中制”。
????山西商人敏銳地捕捉了這個商業(yè)機(jī)會,他們從河南、山東以及江南地區(qū)將糧食運往北部邊鎮(zhèn),以換得“鹽引”,再折身輾轉(zhuǎn)兩淮、河?xùn)|、四川等地出產(chǎn)食鹽的地方,憑“鹽引”來購買食鹽,最后到全國其他地方出售食鹽獲利。由此賺取了大量的財富,成為盛極一時的商業(yè)幫派——晉商,建立了龐大的商業(yè)帝國。
????介休范氏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他如王氏、靳氏、梁氏等皆以范氏馬首是瞻,在其羽翼之下。
????此時的晉商,其影響力雖然遠(yuǎn)不如滿清時,但在九邊軍鎮(zhèn)卻已經(jīng)是根深蒂固。介休范氏如今的家主是范永斗,也正是他,將大明的資源源源不斷的運出關(guān)外,最終將這異族哺育成了一頭牙尖爪利的猛獸。
????來自于后世的朱平安自然對這些歷史耳熟能詳。不過即便是他,也萬萬沒有想到,范氏的勢力居然能深入到大明腹心,而且還有正牌的韃子精銳從旁協(xié)助。如此看來,朱平安目前的實力還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大明軀體上的毒瘤。
????此時的陰世綱還不了解自己的這位新主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作為剛剛加入到這個陣營中的一員,他覺得自己有責(zé)任提醒朱平安。
????“大人,介休范氏富甲天下,在朝中的關(guān)系更是盤根錯節(jié)。自嘉靖年間,山西商人便以開設(shè)族學(xué)名滿天下,教授出大批士子充實朝堂,其中亦不乏名臣良將。例如,嘉靖朝時的兵部尚書楊博,便是出自山西?!?br/>
????陰世綱偷眼觀察下朱平安,發(fā)覺他是在認(rèn)真傾聽自己的諫言,不由得來了精神,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按舜蔚氖虑?,學(xué)生不知大人作何打算,但如果范氏知道是大人壞了他們的事情。學(xué)生恐怕,之后他們將對大人的前程有所不利啊!”
????陰世綱的分析讓朱平安很是滿意。作為一名舉人,能了解并分析出目前的形勢,這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不容易了。不過,由于身處知識層面的不同,陰世綱還是有他的局限性所在。另外一點,便是,他還沒有了解到朱平安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陰先生所言甚是。本官原本也沒打算和范氏過不去,今晚的事情是趕巧了。不過,既然范氏和韃子扯上了關(guān)系,那說不得,本官就要干一干這虎口拔牙的勾當(dāng)了!”
????和顏悅色的朱平安忽然間變得臉色猙獰起來,陰世綱心頭一顫,恍惚間似乎了解到一點朱平安內(nèi)心的想法,“看來這位小爺對韃子著實沒有什么好感,怎么一提到韃子,整張臉都變形了!”
????“大人,那個韃子已經(jīng)被曹爺生擒,挑斷了腳筋和手筋,要不要審一審?”張大狗甕聲甕氣的問道。
????“審個屁!”朱平安一拍椅子扶手,“這種韃子,哪個手上沒沾過漢人的血,把人帶回田莊,交給岳錦峰。只要別弄死,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留著他一條命,之后交給巡撫路大人!”
????……
????寧先生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有小半個時辰,看看方向,這才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向皇城玄武門之外的一所小莊院。
????鳳陽城正在重建之中,四周的城墻尚未完工,原先的富戶被流賊剿殺干凈。各大坊市也就多了很多的無主之地,各個衙門倒是搶得先機(jī),占據(jù)了原本的風(fēng)水寶地。就拿玄武門外來說,便有不少衙門將治所挪到了這里。邊上,便是官員們的私產(chǎn)宅院。
????寧先生躡手躡腳的來到一所青磚綠瓦的宅院后門,輕輕敲擊了幾下,院門隨即悄無聲息的打開。
????寧先生進(jìn)門后,開門的家丁,探身向外看了看,自言自語的搖搖頭,“出去五個,怎么只回來一個?”
????寧先生在一名早就等候在門里的家人的帶領(lǐng)下,穿過兩個院落,來到個僻靜的小院,正房中還亮著燈火,顯然主人并沒有休息。
????家人沒有通報,而是直接將寧先生讓進(jìn)了正房,端上茶水,隨即退出小院,將院門關(guān)好,侍立在門外。
????屋中的主任是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人,古銅臉龐,三縷長須,身著居家的棉布長袍。直到家人關(guān)上院門的聲音傳來,便一改之前風(fēng)輕云淡的表情,換上一副急匆匆的臉色,扔到手中的書本,幾步走到寧先生的面前。
????“出了什么事?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寧先生驚魂未定,一口氣喝光了眼前的茶水,覺得不解渴,又站起身將主人的茶杯搶過來,杯到茶干。
????“別提了!遇見來路不明的人了,老范、圖順和兩個步甲全部折進(jìn)去了。圖順還被人抓了活口!”
????“什么!”主人的聲音當(dāng)即高了八度,“怎么不滅口!圖順可是韃子!”
????寧先生當(dāng)即沉下臉來?!绊^子?這個詞,你廖千戶用合適嗎?別忘了,你是在幫我們做事情,也就是在幫關(guān)外大清做事!”
????廖千戶氣急敗壞,“如果不是京城賀公公的命令在,本官如何會幫你們做事情。勾結(jié)關(guān)外,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你明白就好!”寧先生冷冷的回答道:“更可況,你還是鳳陽錦衣衛(wèi)所的千戶大人,那就更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