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縣,總武高,保健室。
“嗚……”
材木座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呻吟聲,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
“……不認識的天花板?!?br/> 看著眼前有著直射燈的保健室天花板,材木座表情呆然地說道。
“喂喂,這都什么年代的梗了,接下來我是不是還要說一句手術很成功,你已經(jīng)是個女孩了?”
比企谷瞇著一雙死魚眼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有氣無力。
“唉?八幡?”
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材木座的注意力,結(jié)果他轉(zhuǎn)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不止是比企谷八幡,四周一堆熟悉的人在他的床邊圍成一圈注視著他,這神似葬禮上所有故人面見死難者最后一面的場景讓材木座嚇得伸手抓住身上的被子又拉上了一些。
“這,這是哪里?我怎么在這里???”
“這里是哪里?材木座同學你好好想想之前發(fā)生了什么?!?br/> 坐在他旁邊椅子上的雪之下雪乃平靜地說道,看著材木座那副不似作偽的迷惑模樣輕蹙眉睫。
他忘了發(fā)生什么了嗎?
“之前——唔!”
材木座順著他的話回想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時,腦子突然感到一股刺痛傳來,記憶的線路在此斷裂。
之前,我,我……對了!
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最后一幕,材木座趕忙松開抓緊的被子向四周的人問道。
“對,對了!第二十一號怎么樣了!未來的我贏了嗎?”
“你的消息都已經(jīng)落伍了,未來的你已經(jīng)和第二十一號打了兩次,第一次輸了,第二次贏了,而且這次又用出了一個全新的形態(tài),不得不承認你的新力量超帥的!”
平冢靜寬慰地拍了拍材木座的肩膀,在他迷惑的眼神中爽朗笑著擺出一個大拇指。
“大丈夫!萌大奶!”
她這極具既視感的動作和笑容讓材木座眼角抽了抽,實在不想吐槽她抄襲自己學生未來的招牌姿勢和臺詞的事情,反而是平冢靜話語中透漏出的信息讓他上了心。
“兩次戰(zhàn)斗?新的形態(tài)?我昏迷了這么久嗎?”
“你昏迷的時間……怎么說呢,我們也不知道呢。”
比企谷聳了聳肩膀,伸手指著眾人還在播放著視頻的手機屏幕。
“畢竟大家現(xiàn)在都看不了時間了,就連手表也一樣?!?br/> 平冢靜舉起自己的手,袖子隨著她的動作滑落,露出皮膚白皙細膩的手臂,上面戴的手表現(xiàn)在同樣顯示著手機屏幕上一樣的視頻畫面。
“不過按照我們的估算,時間應該過去不了多久,頂多也就四十分鐘左右,還沒有一堂課的時間多,你可以放心?!?br/> “真是的!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重,把你扛過來的時候差點把我和隼人還有比企鵝累死,還得驅(qū)散那些湊過來看熱鬧和對你有好奇心的同學,你還是趕緊去減肥——不,算了,你就當我沒有說過這句話吧,現(xiàn)在的你就很好……”
戶部翔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抱怨道,但話說道一半后立刻想起材木座減肥后的樣子和未來他與海老名姬菜的關系,立刻改口說道,語氣低沉地低下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
材木座看著他沮喪的樣子,表情迷惑地歪了歪頭,這動作頗有未來的“他”幾分神韻。
“嘛~現(xiàn)在的材木座同學其實也挺好的,而且在你昏睡的時候,未來的材木座同學可是透漏出了很有意思的信息哦~”
海老名姬菜瞇起眼睛說道,眼鏡后的雙眼調(diào)笑地注視著因為自己的話而臉蛋陡然漲紅的由比濱結(jié)衣,就連比企谷也因為這句話而側(cè)過頭去,臉上罕見地浮現(xiàn)出少許紅暈。
在兩個人各自不同的反應和所有人富有深意的眼神注視下,一股曖昧的氣氛在這間被他們霸占的保健室里悄悄蔓延開來。
“???”
我真的只是昏睡了一堂課的時間,而不是一整天的時間?
此時此刻這里的氣氛讓材木座完全讀不懂,但他卻莫名的感覺自己此刻很多余,此刻自己不應該在這里,而是應該在車底下。
不過……
每次當想要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時,大腦總是會變得一片空白,就像記憶的道路前方已經(jīng)斷裂,只剩下一片深淵存在,大腦在人類的求生本能下不愿意再繼續(xù)前進,因此材木座分外茫然。
我在昏迷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東京市,城南大學,研究室。】
【雪之下雪乃背對著窗外沉下的夕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除自己以外研究室空無一人的辦公桌和椅子,那對清澈的明眸閃過一抹灰暗的色彩?!?br/> 【自從調(diào)查組的人在九郎岳遺跡慘叫未確認生命體第零號殘殺的那一天后,這個研究室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人數(shù)就再也沒有超過三個以上,這還是把為了調(diào)查未確認生命體的事件而經(jīng)常造訪的高坂京介和材木座義輝算上的關系?!?br/> 【之后被學校填補進來的高中老同學,戶冢彩加則是被調(diào)派往參加九郎岳遺跡的挖掘調(diào)查工作,尋找著其它的線索,因此這間研究室真正的常駐人員就只有雪之下雪乃一個。】
【要說長時間一個人呆在一間空無一人的研究室不感到孤寂是不可能的,人本來就是群居動物。】
【但不可否認,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就比如雪之下雪乃現(xiàn)在一直在注視著自己手上被相框裝裱的照片,已經(jīng)注視了整整一個小時以上,換做往常夏目幸吉教授還在的時候,雪之下雪乃已經(jīng)被對方以不務正業(yè)的說法呵斥了?!?br/> 【白皙的手指輕撫過那張侍奉部四人的照片,玻璃同樣被她擦拭得閃閃發(fā)光,顯然平日里也極為愛護。】
【記憶里的那幾個人都被這張薄薄的相片定格在人生最美麗的年華,而僅僅與其只有咫尺之遙的現(xiàn)實里,時光已經(jīng)毫不停留地流逝了數(shù)千個輪回?!?br/> 【每次一想到這件事,雪之下雪乃明麗的眼眸就微微變得有些迷離?!?br/> 【那些往日的笑聲和笑容似乎都還在眼前栩栩如生的浮現(xiàn),而大家卻已經(jīng)都走向了人生各自的道路,也尋找到了自己的答案?!?br/> 【時間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它龐大的洪流能夠?qū)⒁磺械拿篮寐裨?,將曾?jīng)的倔強與堅持粉碎,也能夠?qū)⒁磺型吹秒y以忍受的傷痛沖刷得讓當事者能夠平淡接受,并引領著人們探索與開辟出嶄新的道路?!?br/> 【雪之下雪乃還記得以前高中時,自己的老師曾經(jīng)在課堂上布置過一篇作文,作文的名字叫做《未來的我是___》?!?br/> 【那個與其說是作文,倒不如說是一道填空題?!?br/> 【自己那個時候的回答是什么?雪之下雪乃早就把那個答案忘了?!?br/> 【因為人類只會記住自己已經(jīng)完成的事情,而不會記住自己從來沒有辦到的事情?!?br/> 【但雪之下雪乃仍舊清楚的記得當初的自己在那間公寓臥室里的桌子上是如何的苦思冥想,竭力思考著屬于自己的答案,她的這股認真勁就是向來在學校里事事都能夠成為第一的原因。】
【她還清楚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在稿紙上動筆寫下的第一行字,以及隨著娟秀字體的寫下,她跟著念出的話?!?br/> 【“未來的我會成為——”】
【雪之下雪乃輕聲地念出這句話,多年前那個坐在桌子前思考著答案的倔強少女好像穿越了時空,附身在此刻的她身上,用她的嘴巴想要說出自己的答案?!?br/> 【但每次在“為”字說出之后,雪之下雪乃就再也說不下去,這對記憶力強悍得足以在當初記下整個高中所有同學名字的她來說是很罕見的事情?!?br/> 【因為她終究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雪之下雪乃,即使外表相似,但刻在身上的時光年輪已經(jīng)把自己改造成了另一個人,現(xiàn)在的她只是和多年前的那個少女一樣空有「雪之下雪乃」這個名字,但無論是思想還是相貌,乃至性格和處事方法與技巧,早就已經(jīng)成為了另一個相似但不同的人?!?br/> 【每個孩子在張大之后都會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這句話其實是不對的。】
【應該說,每個孩子在長大之后都會成為自己最陌生的那個人,這才是正確的答案?!?br/> 【而在那么多年的時光中,自己認識的人里,還有和當初一樣一如既往的人嗎?還有始終都堅持著自己的夢想,行走在自己當初所選定道路上的人嗎?】
【有的,在雪之下雪乃的記憶和認知里,只有一個人做到了這一點,只有一個人一如始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