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說了幾句公務(wù),正想說說船舶開工的事情,抬頭的當(dāng)口忽然望見門外朝這邊匆匆走來的人,心下略頓,隨后便改了話題:“你訂親了不曾?”
這道彎顯然拐得太急,徐瀾筷子停住,半日道:“不曾www.кanshuge.la”然后極緩慢地夾了個鳳爪,又問:“那你呢?”
“我也不曾。”長纓余光瞥著他身后已經(jīng)將要跨門進來人影,慢吞吞道:“但是我不能議婚。因為我母親從前給我算過命,說我命中注定天煞孤星。”
徐瀾停住動作,又看了她半晌:“這些也不見得可全信。”
“我這個可以信?!遍L纓吃著肉說,“因為我父母的確早早已經(jīng)不在世,而且我也沒有兄弟姐妹,我這人八字太大?!?br/>
徐瀾再次定住了,這次定得很頑固很徹底,手里的筷子都呈奇怪的姿勢架在半空。
長纓依舊慢吞吞地吃著碗里的食物,挺平常的樣子。
這句話也等于是回答了他先前關(guān)于她的家庭的所問。
母親當(dāng)然沒給她算出過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數(shù)來,她孑然一身不過是諸多原因造就的巧合。
但她需要這么個理由,哪怕她的確覺得不需要跟他刻意表明什么立場,她若不讓徐瀾明白她無心身外事的決心,蘇馨容也將會一直糾纏她。
徐家那樣的門第她太清楚了,別說命數(shù)的事,只憑她孤女的身份,他們就絕不會輕易接受她。
讓他的家族使命感來打斷他的念想,顯然比她直言拒絕要體面得多。
“瀾哥哥?!?br/>
話說到這里,蘇馨容嬌膩的聲音就適時打斷了徐瀾的怔忡。
他看看對面,又凝眉扭轉(zhuǎn)頭:“你怎么來了?”
“路過。”蘇馨容看了看這邊的長纓,在空著的凳子上坐下來。
掃了一眼桌上,又皺眉道:“你怎么會在外頭吃這些東西?廚子做的不合胃口嗎?這樣的東西怎么能吃?”
長纓揚唇,不受其擾地挑出蔥蒜,一顆顆圍在碗里的鹵肉旁邊。
“這有什么不好,我一直都還挺喜歡的?!毙鞛懨佳坶g有些隱藏不住的恍惚,而蘇罄容的到來顯然又加重了他的不耐。
他道:“你看不慣可以不要來,大晚上的你應(yīng)該呆在你在內(nèi)宅當(dāng)你的大家閨秀不是嗎?”
當(dāng)著長纓的面被批,蘇馨容臉色也不好看:“我不過是為你好,你怎么時時不忘教訓(xùn)我?”
“這難道不是你自找的嗎?”徐瀾放了筷子,“難道是我請你來的?”
蘇馨容面色通紅,見長纓還在氣定神閑吃著,牙齒一咬,身子轉(zhuǎn)過來:“看沈?qū)④娝厝粘缘淖〉囊膊徊铄X,不是請這個上司到府吃飯,就是請那個同袍,也犯不著故意扯著徐將軍到這種地方來賣慘吧?
“你這是吃準(zhǔn)了徐將軍心善人好好欺負(fù)?”
長纓抬頭:“關(guān)你什么事?”
她拒絕徐瀾歸拒絕徐瀾,該懟的人她還是一定要懟的。
蘇馨容噎得眼里都快滴出血來了。
徐瀾眉頭松了松,見她還待要說,便先已經(jīng)站起來,往外走去。
蘇馨容跟著起身,又回頭瞪著長纓中,最后咬了咬牙,到底走了。
長纓端起店里的粗茶,輕啜起來。
店堂里依舊人來人往,在她的余光里,如同一幕幕皮影戲。
霍溶輕拈袍角,在她側(cè)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