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潔這才覺得大難臨頭,可他還是不敢相信,鄯善國王會這么對待自己,他抓著木籠吼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為鄯善盡心竭力,立下汗馬功勞,陛下會這么對我?”
陳睦冷笑道:“他自身難保,你又算得了什么?你的確是個忠臣,不過你在鄯善得罪的人太多,朝堂之上竟沒有人替你這個忠臣求情,鄯善國王聽信眾大臣之言,不但將王子阿布提帶回洛陽做人質(zhì),還把你交給我們處置,以求息事寧人。還是班大人念你是條好漢,替你說了幾句好話,你才能活到現(xiàn)在。如今你的生死就只能由我決定,你用旗桿刺傷我,我也不和你計較,只要你說出瑜兒的下落,我可以饒你不死!”
呼衍潔盯著滿地的皚皚白雪,只覺得心灰意冷,他十一歲就為這個國家賣命,立下赫赫戰(zhàn)功,官至極品,是何等的威風(fēng)。到頭來,那國王居然因為大漢使臣的幾句話便嚇得魂不附體,一點也不顧及他的生死,任他成為別人刀俎上的魚肉。
什么忠君之事,為國為民,在這一瞬間,竟顯得如此可笑。
“哈哈哈!”死期將至,呼衍潔卻放聲大笑,只是那笑聲如此凄涼,他的眼傷猶在,淚水混著血水一同流下,叫人看了更加心酸。
陳瑕看在眼里,忍不住放聲大哭,呼衍潔苦笑道:“小孩兒,你為什么哭?”
陳瑕說道:“我也不知道哇,看到你這樣我就想哭?!闭f完又咧嘴大哭,竟似傷心到了極點。
呼衍潔冷哼一聲,“你一個娃娃,我不要你可憐,沒殺了你,我都后悔了!你有什么好哭的?”話雖如此,呼衍潔卻對陳瑕心生喜愛,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屋及烏。
陳睦大怒,“你死到臨頭,又喜從何來?我再問你最后一次……”
“不必!”呼衍潔含淚吼道:“要殺便殺,你兒子自己走的,與我無關(guān),我在籠子里又哪里知道他去向何處?不過我不妨告訴你,你這個兒子,倒是個良善之人,但另一個兒子心胸狹隘,狠毒至極,死了最好!”
“既然如此……”陳睦舉起寶劍,就要動手,陳瑕卻忽然喊道:“爹!”
“干什么?”
陳瑕一邊抽泣一邊說道:“哥哥走了,的確與這個人無關(guān),他是……他是自己要走……說什么妖孽,又說什么舍利子,我全不明白?!?br/> 陳睦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一時說錯了話,傷了孩子的心啦。銀萍這時也明白了原委,但是現(xiàn)在要責(zé)備丈夫,也于事無補,只好默默流淚祈禱,希望陳瑜吉人天相。
陳瑕哭著說道:“反正這件事與籠子里的人無關(guān),但是他的一只眼睛卻是我射瞎的,你看現(xiàn)在還在流血呢,所以孩兒請求爹爹,可不可以不要殺了他?!?br/> 銀萍也是心地善良,嘆了一口氣說道:“睦哥哥,孰是孰非我也不想追究,瑜兒的確已經(jīng)失蹤了,你為朋友兩肋插刀,為你們的大漢皇上,舍生忘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但你這個做爹爹的……不算盡責(zé)。日后你要南征北討,更不知要做下多少殺業(yè),這個人死與不死,完全不影響大局,你又何必非要殺他?就當(dāng)是為了子孫積福,你今天就少殺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