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植說罷以腳尖踢起地上的令箭,那支令箭竟直奔陳睦面前的桌子飛來,篤的一聲刺進在桌上的一張地圖,他力道不小,令箭刺入桌子半寸多深,尾部突突直顫,那令箭的箭頭正釘在伊吾盧處。
手下那些偏將、副將、旗牌將見他露了這么一手,都拍手叫好。王植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只留下陳睦尷尬地面對眾人。有些人幸災樂禍,心中暗想:陳睦啊,陳睦,你與班超交情雖深,又能如何?想去伊吾盧刺殺守將,談何容易?王植的武藝高強,尚且不敢冒險,你一個新提拔起來的官,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陳睦點了點頭,“竇大人的手下果然本領高強,陳某領教了。佩服,佩服?!?br/> 有偏將撇著嘴說道:“只是陳將軍未免太不識好歹,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也有好心人勸道:“是啊,將軍,監(jiān)軍大人心直口快,也是怕你有失,我去替將軍求情,軍令狀可以不簽。”
陳睦神色冷峻,將眾人環(huán)顧一便,不管是好言相勸,還是惡語相加,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不屑之色。還有的與王植關系不錯,干脆直接出了大帳,不理陳睦。
過了半晌,陳睦忽然哈哈大笑,“各位,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如監(jiān)軍大人所說,軍中無戲言,既然我已經(jīng)說了要去,就一定會去。周賢,點二十軍中好手,隨我出征?!?br/> 周賢是他的副將,卻和王植是一條心,說了聲得令,轉身出帳,在鄯善軍中挑了二十個老弱殘兵,在門外列隊等候。
陳睦又吩咐手下從事,叫他準備一張黃旗,當著眾人的面寫下軍令狀。然后又把軍營里的事務簡單安排一番,倒也井井有條,只不過這些都是些平平常常的瑣事,顯不出陳睦有多大的能為來,而且陳睦為了證明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成功,也沒有說明如果他戰(zhàn)敗之后,軍隊應該如何處置,連個備用的計謀也沒有,因此那些將官依然不服者居多。
眾人離開之后,陳睦回頭對身后的呼衍潔說道。“呼衍將軍,你和我一起去吧。”
“叫我安潔即可,”呼衍潔見左右無人,低聲說道:“主公,你真的要去?真不怕我設計害你?”
陳睦笑道:“若是戰(zhàn)敗,我在軍中顏面掃地,又有什么面目留在這里?班超雖然保舉我做這個主將,可下面的人卻有眼無珠,若不能憑此一戰(zhàn),在軍中立威,我這個將軍處處受制他人,那也不用再做,與妻兒繼續(xù)牧馬放羊也就是了。既然無論如何不能在軍中站住腳跟,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怕者何來?那就不妨賭這一把。我不賭其他,只賭你是個可靠之人,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呼衍潔豎起拇指,“這叫富貴險中求,拍案定乾坤!陳兄當機立斷,我還真是佩服得很。等我們提著守將的人頭回來,就叫這些庸人全都閉嘴!”
陳睦嘆了一口氣,“我只怕對不起班超大人的期望!你若欺我,那我說不定只能戰(zhàn)死沙場。”
呼衍潔狡黠一笑,“你覺得我會么?”
二人相視而笑,陳睦道:“到時候才知道?!?br/> 出了大帳,周賢帶著二十個兵早就等候多時,陳睦一見全是老弱病殘之流,有那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有看起來弱不經(jīng)風的瘦子,最可氣的,這其中居然還有一個拄拐的瘸子,一個個長得稀奇古怪,歪瓜裂棗,哪里是當兵的材料?陳睦不禁眉頭微皺,“周賢,這就是我要你找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