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潔趁機高喊道:“是漢軍來襲,將軍叫我們快走,快去蒲類國!快去蒲類國!”
陳睦這才令那二十多人一起吶喊擂鼓,喊聲一響,山頂沙石被輕易震落,整個鳴沙山便哄哄作響,好似雷鳴,那些鮮卑人聽到,真覺得是千軍萬馬來襲,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主將一死,其他的人哪有什么主意,離此最近的也就只有蒲類國,而陳睦的箭又是從后方射來,他們只以為被斷了歸路。只好按照呼衍潔所說,五百多人一路狂奔,眨眼就不見蹤跡,飛也似地投奔蒲類國去了。
陳睦見他們跑了,這才下山與呼衍潔匯合,呼衍潔緊走幾步,埋怨道:“主公,為何遲遲不肯放箭,險些叫這廝跑了!不過這樣也好,那些鮮卑人都去了蒲類國,伊吾盧沒幾個守軍了?!?br/> 陳睦點了點頭,回頭對周賢說道:“你立即快馬回去通知監(jiān)軍大人,守將已死,大功告成,叫他不必等到天明,現(xiàn)在就去拿下伊吾盧!明早出榜安民?!?br/> 周賢沒想到陳睦真的不廢一兵一卒行刺成功,而且那一箭封喉,射得又快又準(zhǔn),可見這陳睦果然本領(lǐng)高強,周賢不敢怠慢,說了聲:“是”便催馬而去。
陳睦等他走了,這才對呼衍潔說道:“這次多虧了賢弟,主公二字實在愧不敢當(dāng)?!?br/> 呼衍潔卻把手一擺,“應(yīng)該應(yīng)該,我身為鄯善國人,不領(lǐng)你們漢人的俸祿,以后衣食住行,全都仰仗于你,你不是主公是什么?出榜安民其實沒有必要,城內(nèi)之前都是蒲類國人,后來匈奴與漢軍打仗,原來的住民早就走了?,F(xiàn)在只剩下鮮卑族人,如今那里守將一死,漢軍一到,把他們?nèi)稼s走也就是了?!?br/> 陳睦搖頭笑道:“不妥,當(dāng)初我與班超就曾說過,西域人心未附,只能安撫,不可再像過去一樣橫征暴斂,匈奴人以前征兵征糧,如果漢軍也是如此,那西域的百姓就太苦了。”
呼衍潔微微一笑,“這也無非是你們大漢的手段罷了,小國與大國之間又哪有公平可言?只不過你們的方法不同,本質(zhì)上與匈奴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我本不主張與漢人結(jié)盟,可惜那國王……實在是令人失望?!?br/> 陳睦道:“不管怎么說,總會好過匈奴人占據(jù)此地?!?br/> “那倒是,”呼衍潔嘆道:“希望你們漢軍不要像過去一樣,說走就走,你們一走,匈奴人還會回來,到時候受苦的,還是我們這些小國的百姓?!?br/> 陳睦拍了拍呼衍潔的肩膀,“我早就是西域的人了,今生都不會離開?!?br/> 他低下頭,又去查看那守將的尸體,不看則可,看罷立即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蹲下身來,從那人腰間抽出一把月牙彎刀,一只手摩挲著刀刃,半晌無語。
呼衍潔見狀問道:“主公,你在做什么?”
陳睦忽然一聲長嘆,“怪不得我射那一箭之時,心驚肉跳,沒想到竟然真的殺了恩公!為了朋友,卻殺了另一個朋友,我……我……”連說了兩個我字,陳睦便再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