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瑕默默地轉(zhuǎn)回身,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低著頭朝巷口走去。
忽然又聽小倩問道:“喂,傻子,明天你還來不來?”
陳瑕腳步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然后就飛奔而去,小倩在身后喊道:“喂,別那么小氣嘛,喂,大不了我不叫你傻子了,喂!你不來我可就餓死了……”小倩望著陳瑕跑遠,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
陳瑕出了巷口,心情糟糕至極,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倩在想些什么,他一邊走,一邊捶打著自己的頭,心中沒有責(zé)備小倩,反而怪自己太笨,連一個朋友也交不到。
這時的街上行人寥寥,夕陽在他身后,將他的身影拉得冗長,從前這個影子都是兩個人的,如果哥哥還在,他一定有很多辦法。而現(xiàn)在……,他看著那寂寞的影子,越想越覺得難過,走著走著就忍不住哭泣,他畢竟是兒童心性,陳瑜剛失蹤的時候,雖然他也很傷心,但過了兩天也就好了,今天他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當(dāng)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這感受從未有過。
大漠的風(fēng)吹過,將腳下的塵土吹向遠方,那是一種寂寞而蒼涼之感,陳瑕沒讀過什么書,無法形容,卻感同身受,他用手不斷地揉著眼睛,淚水卻好似決堤一樣,說什么也止不住。到了家門口,他也不敢進去,生怕叫那些大人看到他哭了,會笑話他,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應(yīng)該怎么向別人去解釋,就一個人坐在對面的石墩子上,一張小臉凍得通紅,盡管手足冰冷,也拼命挨著。
可是他越不想叫人看到,就偏偏有人看到,一個人粗聲粗氣地在他身后問道:“瑕兒,大冷天的不回家,在這哭個卵蛋?”
陳瑕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大漠五鬼,說話的人正是獨角金龍余智,也不知道這幾個家伙什么時候跑道身后來的,陳瑕低下頭去,“我沒哭?!?br/> 戚滄海摸了他的頭,“沒哭?那你眼圈里的水是什么?熱得眼睛出汗了嗎?”
陳瑕應(yīng)變不足,只好沉默不語。吳真笑呵呵地說道:“不想叫別人知道你哭,你可以說謊啊,這個不會嗎?我上次不是教過你一次?你試著說個謊,我聽聽。”
陳瑕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忘了……”
李云帆一聲輕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啊,這么簡單的謊話也不會說,難為我們幾個這么用心教你。你記著,下次再有這么問你,你就說風(fēng)大,沙子迷了眼睛,這樣不就行了?”
陳瑕心情不佳,嘀咕著說道:“我不想學(xué)這學(xué)那的。反正也學(xué)不會,太累了。”
吳真笑道:“那怎么行?我告訴你,大人呢,有很多秘密都要保守,很多東西都不能叫外人知道,但是別人問你,你又不得不說,比如你娘啊,你爹啊,你師父啊,他們都想知道你心里的秘密,然后好加倍懲罰你,這個時候,就只能撒一個謊。”
陳瑕皺了下眉頭,“他們干嘛要知道我的秘密?我也沒有什么秘密……就算是有,我不說也就是了,干嘛一定要說謊?”
吳真擺了擺手,“這你還不明白?說謊才能長大,你爹、你娘還有你師父,其實都說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說謊的大人,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說的謊就越大,騙的人就越多,所以你想成為那樣的人,就必須要學(xué)怎么去說謊。就好像你在這哭,明明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卻想否認,可你沒有一個理由讓我們相信你,這當(dāng)然是不行的。再比如,你爹受了傷,他不想叫你娘擔(dān)心,就會說:我沒事,這點小傷算得了什么?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根本不怕疼??蓪嶋H上,他疼得要命,和你一樣也想哭,可他偏偏就要說謊,你要不信我用根旗桿插進你的肩胛骨里試試,你就知道多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