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連忙把昭寧拉開。
　　
　　盧照云同樣也被人拽走。
　　
　　但是眾人只顧著談判，一直沒注意一個事情，那就是殺完人之后的顧天涯，似乎他的情況很不對勁。
　　
　　像是嚇傻了，又像瘋癲了，自從他打死孫昭以后，他臉上眼中全是茫然。
　　
　　他口中不斷喃喃自語，仿佛真的已經(jīng)癡呆，不斷的道：“我死不死的無所謂，天下百姓的糧食怎么辦？難道要繼續(xù)餓死人，難道這就是這個世道？孫七，孫七，你看到?jīng)]有，我什么都做不了??！”
　　
　　李建成突然大哭，一把抱住顧天涯肩膀。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眾人，哀哀垂淚哭的心酸，道：“你們看看我這妹夫，他已經(jīng)變成這個樣子，你們能不能留他一命，再給他滿足一點點心愿……你們世家侵吞的田產(chǎn)和糧食，多多少少退回來一些吧。諸位，給個面子行不行??？”
　　
　　又要一個面子？
　　
　　侵吞的田產(chǎn)和糧食退回去一些？
　　
　　在場所有世家，全都面面相覷！
　　
　　他們目光看向顧天涯，再看看哀哀垂淚的大唐太子，不知為何，有個錯覺，總感覺這倆人是在演戲，只不過演戲的手法比盧照云精彩。
　　
　　一個裝傻，逃避殺官之罪。
　　
　　一個大哭，順嘴提出要求。
　　
　　配合的很默契啊。
　　
　　……
　　
　　雖然明知道顧天涯和李建成是在演戲，但是在場的五姓七望皆都不予揭穿。
　　
　　今日的事，畢竟需要有個了斷。
　　
　　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愿意掀桌子，世家聯(lián)合起來確實強橫，但是李家皇族也不是吃干飯的。
　　
　　真要是走到撕破臉皮那一步，無論彼此都要死上很多的人。
　　
　　這不符合利益之道。
　　
　　退讓才能保持平衡。
　　
　　所以，該結(jié)束了。
　　
　　在場世家悄然對視一眼，隨后一個青年抬腳上前，他是眾人推出來的代表，負(fù)責(zé)和皇家達(dá)成協(xié)議。
　　
　　這青年不是旁人，赫然是那個曾經(jīng)召集家丁奔赴河北的鄭觀魚，可惜沒能趕上突厥一戰(zhàn)，反而在今日成了世家的代表。
　　
　　他的姐姐乃是李建成的太子妃，所以眾人才把他推出來做談判。
　　
　　但見鄭觀魚面上帶著苦笑，出來之后先是對李建成喊了一聲姐夫，然后才滿臉無奈的道：“天下世家可以退步，但是皇族也必須做出退步，顧天涯今日殺官，殺的還是世家官，由此可見，他對世家有殺心，所以我們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他從此不能執(zhí)掌權(quán)柄，他永遠(yuǎn)只能呆在民間，不允許進(jìn)入朝堂……”
　　
　　李建成嘆了口氣，道：“非要如此嗎？”
　　
　　鄭觀魚點了點頭，道：“若是普通人對世家有殺心，我們自然不會如此防備，但他是平陽公主的夫君，自然不可以等閑視之，他今日殺人之時，顯得何等沖動，這雖然是我們的計謀，但也是我們的試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性格危險，倘若被他執(zhí)掌權(quán)柄，他某一天再次沖動了怎么辦？我們引頸就戮？雖然讓他砍殺？這肯定不行的，所以必須做出限制?！?br/>　　
　　李建成看了顧天涯一眼，隨即轉(zhuǎn)回頭看著鄭觀魚，無奈道：“那他以后還能干什么？”
　　
　　鄭觀魚畢竟是世家之中少有的心軟之人，嘆口氣道：“只要不讓他當(dāng)官，不讓他執(zhí)掌大權(quán)，隨便怎樣都可以，我們不會再盯著他。他可以呆在民間，做個富家翁享福，這其實挺好，順順當(dāng)當(dāng)一輩子。”
　　
　　李建成頓時皺眉，不悅道：“你們想讓他去當(dāng)商賈？”
　　
　　這時代商賈的身份極其卑微，有時候甚至還比不上平民百姓。
　　
　　難怪李建成會有不悅，若是別人恐怕早已發(fā)火了。
　　
　　鄭觀魚明顯有些為難，忍不住小聲的道：“姐夫，這是所有世家的要求。如果李氏皇族不答應(yīng)，彼此只能是撕破臉。”
　　
　　李建成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替顧天涯感覺心酸，自己妹夫這輩子算是完了。
　　
　　哪知顧天涯突然笑呵呵點頭，道：“好，我就做商賈。從此不履官場，老老實實做個富家翁?！?br/>　　
　　做商賈這事，實在大有可為啊，等到錢財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砸出去的力量絕對會是一場屠殺，
　　
　　也許那時候世家才會明白什么叫做山崩海嘯。
　　
　　但是李建成卻怔了一怔，以為顧天涯是在犧牲自己，他心中更加酸楚，口風(fēng)不由變硬，轉(zhuǎn)頭對鄭觀魚道：“你們的要求我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但是世家不能只提要求，你們也需要付出，否則這不是談判……”
　　
　　鄭觀魚點了點頭，道：“既然皇族做出讓步，我們自然也會做出讓步，關(guān)于前朝田畝之事，我們可以退回來兩成，另外就是大隋遺留的糧倉，里面儲存的糧食確實空了，我們也會退回一部分，但是最多只能退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