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車總共在路上停留了三次,一共坐了十二位乘客,其中最讓周卓在意的是一個看上去超過了300斤的高大胖子,他像是一個秤砣,獨自一人就占據(jù)了整整一排座位。
除去跑快快以外,其他乘客頭上并沒有游戲id,當(dāng)然也不排除有遮掩身份信息的道具。
周圍的環(huán)境依然無比陰森,就連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泛著一絲詭異,舷梯下方站著一位老朋友。
是那位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轉(zhuǎn)盤里的穿著破破爛爛的稻草人,在玩家抽出低品質(zhì)物品時會嘲諷,在抽出超越噩夢級的物品時則直接跑路,到下次上線才會回來,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這還是周卓第一次看見這家伙的全身。
他似乎也認(rèn)出了周卓,抬起那張被帆布頭套完全籠罩的臉看向這邊,揮了揮破袖子里干癟的肢體,就當(dāng)是打招呼了,一只烏鴉停留在他的肩頭,十分安靜,淡綠色的眼珠打量著每一位即將入場的玩家。
不像之前那次出現(xiàn)了玩家不愿意加入游戲的情況,這次所有npc都默默走向怎么看都有問題的游輪,反倒是周卓這邊的玩家猶豫了一會兒。
那些玩家在舷梯前停下,取出自己的血色邀請函,而稻草人收走后也沒驗證,給了對方一條黑布。
得到黑布的玩家會自行將其系在頭上,蒙住眼睛,但從周卓的角度來看,這種布的材質(zhì)很薄,不太像是能夠遮擋視線的樣子。
不過那些參與者并沒有像周卓這樣謹(jǐn)慎小心,給眼睛蒙上黑布便踏上舷梯。
他們的表現(xiàn)也確實不像是失去了視力,很順利地走上了甲板,甚至沒有用到扶手,停留片刻后,像是有人在耳邊指引,他們掀開一塊黑布,進入了船艙。
周卓打算靜觀其變,最后再進去,只要不是逃跑,相信不會觸發(fā)什么懲罰機制。
令他意外的是,中間居然有一個人的邀請函是假的,撕毀了偽造邀請函的稻草人尖笑了兩聲,從袖子里伸出干瘦的指骨,刺入了那人的胸口。
雙方?jīng)]有任何言語交流,偽造者的胸口忽然怪異地鼓脹起一個大包,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注入了進去,隨后是他的腹部,最后蔓延到四肢、頭顱,整個人莫名膨脹了一圈。
然后如“觀眾們”預(yù)料那樣,膨脹到極限后“砰”的一下炸裂,卻沒有一點血肉向外飛濺,僅僅是短暫的接觸,皮囊下的活人軀體竟只剩下一具干癟的骨骼,披上一件破爛的外衣,簡直就是稻草人的翻版。
周卓注意到這具骨骼內(nèi)部有大量細小的黑色蟲豸在爬行,它們?nèi)缤榱饕话悖樦_下的陰影行進,最后縮回到稻草人的褲腿里,如果不認(rèn)真看,很難注意到。
就在這時,離開舷梯踏上甲板的一位玩家小心地摘下了黑布,似乎想要打量周圍的情景,沒想到這個極其微小的動作給他帶來了巨大的不幸。
他的頭顱忽然爆開,血液與破碎的肌肉組織潑灑了整個甲板,很快為這個陰森的夜晚增添了一分血腥之氣。
失去頭顱的尸體卻依然立在那里,源源不斷地噴濺出鮮血,以至于跟隨其后的玩家躲閃不及,每個人都被濺了一身的血。
制造出這一切的稻草人低聲笑了起來:“嘻嘻……躲不過去的?!?br/> 終于輪到周卓一行人了,跑快快第一個遞交邀請函,眼前那一幕遠遠沒有周卓這個心魔來的恐怖,早點進入游戲說不定還能因此確立優(yōu)勢。
周卓寸步不離的跟在后面,在跑快快離開之前把孫查的竊聽器粘在了他的褲子上,然后交出血色邀請函。
兄弟終究是后手選擇,路人才是可消耗道具,關(guān)鍵時刻肯定優(yōu)先選擇使用跑快快,總不能寒了哥們的心。
“進入甲板前記得戴上黑布,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我這是為了你好。”
結(jié)果在他拿到黑布后,身后的孫查卻被攔下了。
“沒有邀請函的人,不能進去?!钡静萑苏f,順便還補充了一句,“寵物也是不能帶上游輪的,這種道理不需要我重復(fù)講解吧?”
“難道我不能攜帶隨身物品嗎?”周卓毫不猶豫地反問,“這是我的可移動式采血瓶,只不過恰好學(xué)會了呼吸和自我行走這兩個技能而已,需要我現(xiàn)在證明給你看嗎?”
雖然沒有明白周卓在說什么幾把,但不妨礙孫查跟著點頭。
尖叫盛宴的特殊任務(wù)道具是非常稀有的,評分越高獲取率越高,但實際上總算估算連1%都沒有,就算對于旗下高手眾多的工作室也是需要謹(jǐn)慎對待的好東西,能蹭當(dāng)然要蹭一下。
其實周卓也沒指望這個說法能靠譜,剛才的詭異現(xiàn)象已經(jīng)明白了這座游輪的恐怖之處,反正今天說什么都要帶個工具人上去,誰也攔不住他!
結(jié)果稻草人竟然真的同意了:“如果你要將他作為物品帶上去當(dāng)然可以,但你也要承擔(dān)對應(yīng)的代價。”
后半句話是對孫查說的。
“無所謂啦?!睂O查擺了擺手,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游戲而已嘛?!?br/> “好的,那么‘水查子’作為籌碼登記,你也需要蒙上黑布,請吧?!?br/> “等等?籌碼?”
周卓還沒來得及得到回答,就看孫查轉(zhuǎn)身一陣狂飆,速度竟然出奇的快,只是剛跑出兩步就突然停了下來,不是后悔,而是無法再跑下去了。
他腳下的影子自始至終都被釘在了稻草人所踩的位置,一路拉伸至十米外,似乎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他有種錯覺,再往前跑一路,他就會與某種東西永遠告別。
“既然已經(jīng)成了游輪的財產(chǎn),那就乖乖遵守規(guī)則,試圖逃跑會受到最嚴(yán)厲的懲罰……”稻草人看著身旁那具站立的骨架冷笑,“該不會真有人以為死亡就是解脫吧?嘻嘻……”
孫查灰溜溜地回來,從稻草人那里接過黑布,正準(zhǔn)備蒙上眼時,忽然聽到了后面有人氣喘吁吁地朝著這邊跑了過來,已經(jīng)踏上舷梯的周卓回頭看去,再次發(fā)現(xiàn)了意外之喜。
那人竟是賭徒,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身后竟然有一大幫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在追逐他。
賭徒也注意到了著裝特色鮮明的周卓,老遠就用力擺手,大喊道:“救,救我,大哥救我!”
“能帶上他嗎?”周卓轉(zhuǎn)頭向稻草人提問。
“只要他同意就可以。”稻草人又發(fā)出尖銳的怪笑,“我們尊重每一位玩家的意愿?!?br/> 于是周卓朝著一路狂奔的賭徒大喊:“同意我的要求,我就救你?!?br/> 賭徒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同意,說什么我都同意!”
周卓看向稻草人,后者點了點頭,那些潮水般的黑色蟲豸又從他褲腿中悄然離開,借助著夜色與陰影的掩蓋,很快沖向了賭徒身后的追擊者。
那些西裝革履的暴徒本來還在追擊,突然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沒幾秒便全軍覆沒。
見周卓一直盯著自己,稻草人擺了擺手,不甚在意:“保護公司財產(chǎn)是我的職責(zé),現(xiàn)在帶著你的籌碼上船吧,我要收舷梯了。”
剛來這里的賭徒還沒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就被周卓蒙上眼睛,三個人一路走上甲板。
進入游輪區(qū)域的瞬間,周卓突然感覺到有什么刺眼的光亮傳來,下意識抬手擋住了眼睛。
誰知下一刻,被黑布遮擋的視線竟然恢復(fù)了,陰森恐怖的老舊游輪搖身一變成了光鮮亮麗的豪華游輪,再回頭一看,什么舷梯碼頭稻草人全都不見了,身前身后都是漆黑一片的海水,無規(guī)律地翻騰著,拍打船身。
周卓帶著好奇心去摸了摸眼睛,確定那塊黑布還在,意識到稻草人的說法是正確的。
眼前的場景是一片虛影,或者說這座游輪曾經(jīng)最輝煌的時刻,如果摘下黑布,他們很可能要面臨這座游輪真實的樣子,除非到最后的危機時刻,又或是小久醒了,絕對不能違反對方所說的基本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