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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想和你說件事

月白聞言,頓覺不行,她飛快地搖了搖頭,拉住花憐的手,一疊聲地問,“你要走?去哪兒?你和我打小就是從班子里長大的,如今班子早四分五散,你又從張家出來……你能去哪兒?倒不如留在這!”
  
  留在這?
  
  花憐被拉住手,左右顧了顧。月白這房間,比起原先的丫鬟房要好上不少,處處都是精心的擺——粉彩的瓷瓶、西洋的自鳴鐘、小榻前的博山爐。如今月白的日子,過得想來是非常不錯的??烧蛉绱?,花憐才不想因為自己的那點事兒,打擾了月白的生活。
  
  “不可。我是出逃的妾室,若按照律法,是當被捉回去的。若屆時張家找到這來,把我?guī)ё?,豈不是連累了你?我可不能做那樣的事。”花憐勉強一笑,她抽出手又若無其事的去吃冰粉,“更何況現(xiàn)在我身上有錢。我已經(jīng)想好了,過上些時日,我就去兩廣租一間小院,再找份工做。”
  
  她將自己的將來規(guī)劃的好好的,可月白的心卻有點微沉,可看著花憐臉上的笑意,月白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她亦牽了牽唇角,嗯了一聲,“但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一段時日,就當陪陪我,好不好?我們好久沒見了,你若是之后離開京都,又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能見面?!?br/>  
  面對著月白灼灼的目光,花憐默了一瞬,還是點頭答應了,“那便聽你的話,住上幾日。只愿我不要給你添麻煩才好?!?br/>  
  當她這句話剛剛落地時,守在門外的荷生喊了句“三爺”,是梁墨玨來了。
  
  月白知道梁墨玨回來,喜色劃過眼眸,梁墨玨來的正是時候。花憐既答應住下,那她也該找梁墨玨商量商量,讓花憐住在哪兒。
  
  于是她提了提裙,邁著步伐走向門,正好和走進來的梁墨玨撞了個著,她眼睛彎了彎,“三爺!”
  
  梁墨玨才進屋,就見到月白迎上來,被她一喊,先是一愣,繼而薄唇又露出抹清朗的笑,他負手走上前,“怎么了?”
  
  今兒他一件墨黑色的暗紋長衫,領口玉扣折出溫潤的光來,本是個清寒的人,卻溫煦的對月白笑。
  
  月白也不兜圈子、不磨蹭,直接將他領到桌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一雙清凌凌的眼眨巴了下,指指座上的花憐,嘴角翹著,“三爺,我想讓花憐在這住幾日……你能不能挑個房間?”
  
  梁墨玨站在那看著花憐。月白開口相求,他自然是不得不幫的。
  
  “你忘了?你如今就是你院中的主兒,院里還有空房間,你大可讓花憐姑娘在偏房住下?!彼c了點月白的額頭,用的力道不大,話語間全然的寵溺。
  
  月白這才反應過來,梁墨玨說的沒錯,她如今是姨娘,在自己院中是有做主權的。只不過她一直將梁墨玨當主子,所以事事都不忘向他要幫助、問他的意見。
  
  “那太好了?;☉z,你就住在偏房吧,等會子我陪你去收拾收拾?!痹掳籽廴粼卵溃σ鉅N然,靈秀的人兒比起之前那一個月多了不少生氣,這讓梁墨玨看了有幾分開心。
  
  先前月白每日過得松快,但或許是因為陸霄云和趙素素的緣故,總有種郁然之意沉在眉心里。現(xiàn)在花憐來了梁府,倒讓月白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
  
  “多謝三爺?!被☉z起身對梁墨玨一拜,她明白,自己能在梁府住下,是仗著他對月白的寵愛。
  
  梁墨玨倒是拂了拂手,說道:“你來府里住一段時日,至于張家那邊,我會替你打聽的。你盡管多住些日子,和月白好好敘敘舊。”他又提了張家,聽著倒是要幫花憐的意思。
  
  這倒是喜上加喜了。
  
  花憐和月白對視了一眼,面容上皆流出了喜色。
  
  花憐自此就先在月白的院里住了下來。說是到偏房去住,可到了夜里,長久未見的兩個女兒家自然是有千句萬句的話要訴說的,勢必要住在一塊的。梁墨玨想是也預料到了這點,因此陪月白吃完晚飯,等到月上梢頭的時候就離開了。
  
  夜里,自鳴鐘響了九聲,月白將面前的牌一推,在暖黃的電燈光下打了個哈欠,臉頰上四條紙條微微飄蕩,她道:“明兒再來吧,我困了?!?br/>  
  其余三人也收了牌。
  
  玉杏和蘭喜端上洗漱用的東西來,花憐陪著月白洗漱一番后,兩人熄了外室的燈,又一塊進了內(nèi)室。
  
  月白睡覺,是習慣點蠟燭燈的。電燈過于亮眼,若是開著,她總是睡不著,加上開關在對面,她懶得下床,便在床頭點了一盞油燈,用繪著蘭草的琉璃罩籠住,就可照耀一方地界了。
  
  和花憐長久未見,兩人躺在了一張床上。月白躺在里頭,身上蓋著天絲緞的涼被,和花憐依靠著,墻上支起半邊的窗子吹進來一絲涼風,讓幽靜的夏夜愈發(fā)的清涼。
  
  “花憐……我想和你說件事?!痹掳啄X袋靠在花憐的肩上,像是從前在梨花班和花憐一塊睡一樣,她嗓子低低的說道。
  
  花憐一心的愁苦事都在白天吐了出來,如今到夜里,她倒是沒什么煩心事了。聽見月白的話,便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fā),“你說吧,我聽著。是不是……關于三爺?shù)???br/>  
  她以為月白成了姨娘,就算有煩惱,也是關于梁墨玨的。
  
  可沒想到,月白的話卻讓她大吃了一驚。
  
  “不。是關于……霄云哥哥。”再一次對花憐提起這個名字,月白心間劃過一絲惆悵。她曾三次對花憐提起過他,她和他互通情意愛火正盛時的一次、她誤會了他時的一次、她決心放下他時的一次,如今,是第四次。
  
  從月白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花憐微怔,繼而輕輕揚了揚聲,“怎么又提起他?難不成三爺因為他和你起別扭了?不對……那也不像呀?!?br/>  
  聽她胡思亂想,月白扶了扶額,“不是。是……”她把事情說了出來。
  
  到最后,她有點悵然地講:“我心中實在是覺得……對不起他?!?br/>  
  花憐是個機敏聰慧的主兒,她聽著聽著就覺得有些許奇怪了。若陸霄云和蘇淑珺之間并無關系,依梁墨玨那樣的神通廣大以及他為月白著想的性子,是應當告訴月白真相,而不是也讓月白誤會的吧……
  
  難不成梁墨玨是故意的?
  
  就是要讓月白對陸霄云死心,繼而……
  
  花憐不敢想了。她如今住在別人的屋檐下,哪能再惡意揣測呢?
  
  只是月白作為當局者,她看不透,作為旁觀者的花憐是看得透的。
  
  梁墨玨對月白的心思,絕非他在月白面前展現(xiàn)的那么簡單,不過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喜歡月白。
  
  而他對月白的喜歡,如今也處處都表現(xiàn)了出來?;☉z絲毫不懷疑他對月白的愛。
  
  也因此,花憐不將心中揣測的那些事說出來,她抿了抿嘴角,對月白說:“反正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今三爺對你好,你只要好好想著怎么跟著三爺不就是了,對不對?”
  
  這話自然是對的。月白嗯了一聲,閉了閉眼,努力將關于陸霄云的事甩在了腦后。繼而又想到了昨日和墨瑤去碧云樓撞見的事,這也是一件大事,她馬上就對花憐道:“對了。我昨日,在碧云樓又見到了方荷……她如今,是一個戲班子的臺柱子呢?!?br/>  
  花憐聽見方荷的名字,眉頭一皺,說道:“那黑心腸的東西,竟然又回京都來了么?難不成,她就不怕溫家夫人把她再趕出京去!”
  
  花憐可深深記得之前方荷連帶著整個梨花班被溫家驅逐出京的原因呢,若不是這個不自量力想攀高枝的人,她也不會被賣給張老板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