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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車隊(duì)到了韓水渡。
????韓水渡，是個(gè)不大的鎮(zhèn)子，岸邊住有百來戶人家。沿著河提，建有渡口。幾塊青石板，搭成簡(jiǎn)陋的街道。街道兩旁，則是幾間商鋪與一家客棧。
????而小鎮(zhèn)唯一的韓家客棧，則成為了馬爺一行落腳的地方。他要與人洽談買賣，兩日之后才會(huì)帶著車馬返回。洪老爹、常把式等人跟著去了渡口，客房內(nèi)只剩下了無先生與蠻子。無先生雖然已下地行走，卻還是腿腳不方便。于是蠻子便主動(dòng)留下照看，頗為周到細(xì)致。
????客房陰暗悶熱，只有臨院的小窗戶透著光亮。
????無先生坐在窗前的桌邊，把玩著手中的一根木杖。木杖為柳木砍削而成，七八分粗細(xì)，直挺光滑，拿著倒也趁手。
????此時(shí)的他，已褪去了身上的破爛，換上了一襲月白長衫，再經(jīng)洗涮了番，整個(gè)人顯得白凈清秀，再加上眉宇間的幾分英氣，稱得上是一掃幾年來的頹廢，有舊貌換新顏的風(fēng)采。至少比起當(dāng)年的落魄先生，要多了幾分灑脫與從容，唯有病怏怏的模樣，好像還未從連番的劫難中醒過神來。
????“我見先生行走不便，便自作主張……”
????蠻子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
????無咎將手中的木杖在地上頓了頓，道：“蠻子有心了……”他話音未落，眼光一抬：“你本名就叫蠻子，并無姓氏？”
????蠻子清瘦的臉上露出笑容：“我有姓氏哩，叫風(fēng)不二，因駑鈍、任性，便有了諢名……”
????無咎恍然點(diǎn)頭，示意道：“且去玩耍便是，不用陪我！”
????蠻子卻是站著不走，慢慢低下頭：“無先生，您兩日后便要搭船離去？”
????無咎好奇道：“那又怎地？你若有話不妨直說啊，緣何這般扭捏……”
????蠻子咬了咬嘴唇，猛然抬頭：“先生，不知我能否修仙？”而話才張口，他又喘了口粗氣慌忙低下頭去，而眼光中的熱切，卻已表露無遺。
????無咎很是意外：“哦……你要修仙……”
????蠻子突然“撲通”跪倒，雙手伏地：“蠻子懇請(qǐng)先生收為門徒……”他“咚咚”磕起了頭，堅(jiān)定而又虔誠。
????無咎被嚇了一跳，好在屁股下的凳子還算穩(wěn)當(dāng)，他微微皺眉，咧嘴說道：“你便是磕上八百個(gè)頭，也是沒用啊……”
????蠻子帶著一腦門子灰塵昂起頭來，眼光中透著失落與不解。
????無咎抱著木杖，事不關(guān)己般地說道：“我并非修士……唉，說了你也不信，我自己都不知如何修煉呢……”
????蠻子兀自直挺挺跪著，神色中盡是委屈與倔強(qiáng)。
????無咎淡淡笑道：“是不是我不答應(yīng)你，便不起來了？這法子老套……”
????蠻子沒有想到自己的誠心，換來的只是取笑，他眼光怔怔，嘴角竟然咬出了血絲。
????客房本來就狹小悶熱，兩人一坐一跪僵持著更顯逼仄。
????無咎搖了搖頭，敷衍道：“要修仙，找仙門……嗯，仙門不好找尋吶……那你說說，為何要修仙？”
????蠻子以為無先生松了口，兩眼光芒閃爍：“蠻子不想這般活下去，不想面對(duì)兇險(xiǎn)束手無策，蠻子想成為有本事的人……”
????他有夢(mèng)想，卻不知應(yīng)該如何說出口，情急之下，有些語無倫次。
????無咎漫不經(jīng)心道：“你想斬妖除魔，匡扶天道，你想縱橫天地，笑傲萬里，是不是呀？哼哼，我還想呢，如今卻是九死一生，便是心愛的仙子都見不著……”
????在蠻子看來，無先生是個(gè)高深莫測(cè)的仙人，無所不能，滿腔的正義，卻不料說出來的話，竟然如此的調(diào)侃，且好不正經(jīng)。
????而活了十八歲，頭一回這般求人，而除了取笑，便是戲弄。
????他不再強(qiáng)求，慢慢站了起來，擦了把奪眶而出的淚水，猛地轉(zhuǎn)身走出門去。
????“這孩子，怎么還哭了呢，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啊……”
????無咎收起笑容，稍稍遲疑，木杖頓地，氣急敗壞道：“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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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后，蠻子回來了，懷里抱著一疊紙筆，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喜悅。
????而無咎則是斜坐在桌前，以手托腮，眼光斜睨，沒精打采道：“我不收你為徒，也不管你有無靈根，既然你死心蠻橫，我便代人傳你兩百年的修煉之法。而你讀不得玉簡(jiǎn)，便只能謄寫在紙張上。回我話來，識(shí)字嗎？”
????蠻子一來一去，算是領(lǐng)教了無先生的與眾不同，忙將紙筆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答道：“上過兩年學(xué)堂，認(rèn)得好幾百字，卻寫不來……”
????無咎趴倒在桌子上，無力道：“擺好紙筆，守在門外，不得讓人進(jìn)來，再讓馬爺吩咐廚子，備下最好的菜肴與茶水……我不飲酒！”
????蠻子躬身一禮，歡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