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喝醉了?！钡偷偷囊宦暱焖徊?。
陸之郁剩下的話一下堵在了喉嚨口,視線所及，她指腹輕按上了額角,眉心微攏著，似乎仍然不舒服。
她沒有看他。
空氣靜滯了一瞬。
胸腔處隱約涌出些許沉悶，陸之郁壓制下去，伸手替她按著，不動聲色換了話題：“怎么喝酒了？”
他記得梨梨被求婚那晚她回答過宋窈，說不喝酒很久了。
他盯著她。
沈清綰自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
“當(dāng)然是梨梨婚禮，開心啊?！敝父箘幼黝D了頓，她故作輕松地說。
頓了一秒,想了想，她到底還是抬起了頭和他對視，問：“你才回來,不累嗎？”
他是昨天早上回來的臨城，一下飛機(jī)就去了霍硯那,一整天下來根本沒時間休息。
“不如回去睡會兒吧?！彼f。
陸之郁眸色一下暗了兩度，薄唇抿著。
他沒說話，只看著她。
沈清綰瞧見,默了默,聲音更輕了；“怎么了？你……”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突然捧住了她側(cè)臉，看似溫柔實則不適強(qiáng)勢地禁錮著她,同一時間,他傾身靠近，俊臉在眼前放大,她和他的距離近在咫尺。
猝不及防。
他溫?zé)岬暮粑M數(shù)噴灑在她臉上。
沈清綰呼吸不自覺屏住,抵在沙發(fā)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攥住,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地悄悄加速起來。
她緊張。
偏偏,他只盯著自己，一瞬不瞬，專注而又深邃。
那眼神……
“……陸之郁？”沈清綰叫他，輕柔的嗓音下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微顫。
但陸之郁聽出來了。
瞬間，他的眸色又暗沉了兩分，逐漸濃稠。
他緩緩再靠近，直至兩人鼻尖相觸才堪堪停下，指腹摩.挲著她細(xì)膩的肌膚，啞聲問：“綰綰，這么久沒見，你不想我嗎？”
太近。
鼻尖凈是獨(dú)屬于他的氣息，清冽的，強(qiáng)勢的，仿佛要占據(jù)她所有感官。
沈清綰幾乎無法呼吸。
指尖攥著沙發(fā)的力道加重，她唇瓣動了動，想說什么，只是莫名地發(fā)不出聲音。
陸之郁等著。
只是每過一秒，他胸腔里的那股沉悶就多一分，期待漸漸被失落取代。
眼看著她就要說什么，怕她說出的是他不想聽的，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地就打斷了她：“我很想你，每一天都想你?！?br/>
最后一個音節(jié)吐出，他徑直覆上了她的唇。
含著，吻著。
輾轉(zhuǎn)廝.磨。
沈清綰雙眸微微睜大，在怔愣了兩秒后，顫著眼睫閉上了眼。
她的右手被他包裹在掌心，左手仍攥著沙發(fā)，就著背脊挺得筆直的姿勢，她和他接吻，久違的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況下。
只是，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
或許是太久沒有親密。
而她沒發(fā)現(xiàn)的是，陸之郁的眼睛是睜開的。
他看她閉上眼，看她任由他吻她，甚至余光發(fā)現(xiàn)她指尖攥著沙發(fā)，清晰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僵硬……
他吻她，她似乎沒有排斥，卻也不主動。
和昨晚全然不同。
喉結(jié)輕滾，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繼而往下，沿著她漂亮的天鵝頸慢條斯理親吻，最后落在鎖骨上，將昨晚的印記一一加深。
她沒有推開他。
但他分明感覺到，她的身體似乎更緊繃了。
眼角余光里，她的貝齒咬上了自己的唇，像是在克制著什么。
忽然，他想起昨晚，嬌媚的嚶嚀從她唇畔溢出。
一時間，陸之郁只覺心臟處涌出不少難言的酸意，讓他不知道要怎么辦，怎么發(fā)泄。
明明她就在自己懷中，明明她在和自己接吻，偏偏他仍覺得她和他之間隔著距離，好像……無論如何他都走不進(jìn)她內(nèi)心一樣。
呼吸漸漸變沉，他攬住她肩，重新吻上她的唇。
唇齒貼合，細(xì)細(xì)深深地糾纏研磨。
“綰綰……”他情不自禁叫她，思念如潮。
然而，她只是眼睫顫了顫，始終沒有回應(yīng)。
喉結(jié)再滾動，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沈清綰聽見了。
那一聲綰綰，仿佛扣在了她心弦上，一直攥著沙發(fā)的手指松開，僵著的左手慢慢動了動。
她鼓起勇氣，想……
吻，卻停止了。
在她分明覺得這個吻就要失控的時候。
如同記憶中的昨晚。
沈清綰怔住。
他抱著她，下顎埋在她頸窩處，沉而重的亂節(jié)奏呼吸聲一下又一下，噴灑在她肌膚處，敏感地掀起陣陣異樣感覺。
沒人說話。
雙眸中的迷離漸漸消散，清明恢復(fù)，沈清綰眨了眨眼，恍然有種一顆被撩撥起來的心倏地墜落的失重難受感覺。
“讓我抱會兒，好不好？”忽的，她聽到他沙啞的聲音。
沈清綰垂眸。
“好?！睅酌牒蠡剡^神，她低聲回應(yīng)。
沒有拒絕。
可陸之郁卻覺得那股酸澀更濃了。
“這兩天沒怎么休息，”沉默一瞬后，他開口，“想睡會兒。”
沈清綰咽了咽喉。
“那你回……”
“我能不能睡在這里？”抬起頭，陸之郁盯著她，“綰綰，讓我睡這，你再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眼神炙熱。
沈清綰動了動唇，最終在他的期盼下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她整個人突然被他打橫抱起，快步走進(jìn)了臥室，放在了床上。
沈清綰心跳一下不受控地狂亂了起來，下意識想說什么，然而后知后覺瞥見他眼中的紅血絲，她還是咽了回去。
她主動往床里邊兒挪動給他留出了空間。
明明是她的房間她的床，她卻莫名有種難以形容的緊張，緊張得手腳不知道該怎么放，而這種緊張，在他上床的瞬間達(dá)到頂峰。
好像，神經(jīng)一下繃緊了。
他攬住了她肩，帶著她一塊兒躺下……
兩人同床共枕。
“陸之郁……”沈清綰也說不清這一刻自己想說什么，她攥住了他的衣服。
陸之郁一手摟著她，一手拉過被子，恍若不覺她的緊張，只問：“睡不著？”
沈清綰紅唇微張。
須臾，她搖頭：“你睡吧?！?br/>
她枕著他的手臂，攥著的手指松開，微不可查地深吸口氣努力放輕松地在他身旁躺著。
陸之郁低眸，她已經(jīng)閉上了眼。
眸底有情緒閃過，他克制了又克制，最后只是在她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安靜籠罩。
他抱著她，她靠在他懷中，誰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綰聽到了他綿長平穩(wěn)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眼眸緩緩睜開，入眼所及是他完美的下顎，性感的喉結(jié)，再往下……
她怔神了一瞬。
內(nèi)心有情緒蠢蠢欲動，終究是抵不過那股藏著的思念，小心翼翼的，她仰起臉蛋，靜靜地看著他的臉龐。
指腹想要撫摸他的眉眼他的臉，只是每每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她都沒有繼續(xù)。
怕吵醒他，也是沒勇氣。
最終，她什么也沒做，重新輕輕地靠在了他懷中。
其實她也有些疲憊，這兩天陪著梨梨沒怎么休息，加上前晚夢中醒來就再沒有睡著昨晚又喝了酒，但這會兒她怎么也睡不著。
心尖處仍是酸澀陣陣侵襲，有些悶。
從昨晚到方才……
他明明是想要的，為什么沒有繼續(xù)？當(dāng)初他們在一起，他從來不會忍。
那種他和她有距離的感覺愈發(fā)強(qiáng)烈，而他們似乎都在回避。
沈清綰睜著眼，久久未動。
*
沈清綰有意識醒來時身旁空無一人。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找人，最后在陽臺那看到了接電話的陸之郁，他指間還夾著根煙。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從她的角度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側(cè)臉輪廓是緊繃的。
下一秒，像是有感應(yīng)，他轉(zhuǎn)過了身。
四目相對。
“嗯，知道了?！标懼羝穗娫?，摁滅煙頭大步返回走至她面前，已是習(xí)慣性地握住了她的手，皺著眉沉聲說，“爺爺找我有事，我要回去一趟?！?br/>
語頓一秒，他問：“和我一起回去？”
他說得平靜，但嗓音下藏著的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和期盼，看她的眼神亦是。
他希望她點(diǎn)頭。
然而……
“我……約了窈窈?！鄙蚯寰U輕輕搖了搖頭。
早就知道的答案，但真的聽她說出口，濃烈的失落仍是充斥了陸之郁胸腔。
“那下次?！被腥魺o事的，他說。
沈清綰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你回去吧，別讓陸爺爺?shù)燃绷??！?br/>
她是想到方才他的神色擔(dān)心事情很急，然而落在陸之郁耳中，卻是她在回避和他的相處，迫不及待地想要讓他離開。
霎時，陸之郁胸口很悶，堵得不行。
偏偏爺爺所說的事的確有些急，他必須立刻回去。
他只能壓下那股酸脹，單手抱過她，克制著吻了吻她眉眼：“好，那我先走了，晚上再過來。”
溫?zé)岜〈捷p輕觸碰，沈清綰眼睫止不住地扇動。
“嗯?！彼吐暬貞?yīng)。
陸之郁喉結(jié)上下滾動，很想繼續(xù)，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有事給我打電話?！?br/>
“好?！?br/>
不舍地放開她，陸之郁拿過西裝離開，手搭上門把時，他有沖動轉(zhuǎn)身不管不顧帶她一塊兒回去，就想讓她身邊再不分開。
但……
很快，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了沈清綰一人。
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堵在嗓子眼，她看著門口方向，恍惚覺得和陸之郁之間的距離感更為強(qiáng)烈了，越是回避，越是明顯。
雖然他主動吻了她，兩人還同床共枕了，看起來關(guān)系親密了很多，可她卻覺得還不如這幾個月他在海外時兩人的相處。
就好像……
貝齒輕輕地咬住唇，沈清綰恍恍惚惚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
陸之郁很確定，他和沈清綰之間有問題。
去年她從巴黎回來那晚，她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答應(yīng)他不會再走，便是在試著重新接受他，雖然那晚他想吻她時她身體緊繃，可他能明白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