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男人的溫度燙著她的肌膚。
沈清綰身體僵住。
他抓得很緊。
即使沒有轉(zhuǎn)頭,她依然能清楚感知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我以為,”胸腔處有歡喜和激動(dòng)情緒蠢蠢欲動(dòng),陸之郁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嗓音微微發(fā)顫,“你不會(huì)回來了?!?br/>
低低啞啞的嗓音似纏繞著難以忽視的可憐,仿佛被拋棄。
喉結(jié)上下滾動(dòng),他抓著她不放,慢慢地坐起來。
“綰綰……”
眼睫輕輕扇動(dòng),沈清綰低下了頭。
那兒很燙。
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她才一動(dòng),他就握得更緊了些。
強(qiáng)勢的,不給她掙脫可能。
指尖蜷縮了下,沈清綰索性放棄。
兩個(gè)多月未見,她不告而別,他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得不到她的消息,積聚的思念在此刻一下如潮水般涌出。
徹底將他淹沒。
近在咫尺的距離,陸之郁有沖動(dòng)想抱她入懷不讓她走。
但他克制住了。
“你去哪了?”最終,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問。
沈清綰依舊避開著他的視線。
紅唇翕動(dòng),心跳有些失控,她到底還是出了聲:“巴黎?!?br/>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分明感覺到了他在聽到這兩字后情緒有所波動(dòng),最為明顯的,是抓著她的手僵了僵。
陸之郁眸色暗了暗。
“你……”
“老師去世,去參加葬禮?!鄙蚯寰U恍若不覺,平靜地補(bǔ)了句,算是解釋不是他想的那樣。
但為什么離開兩個(gè)月,她到底沒有說。
氣氛默了一瞬。
沈清綰再次試圖掰開他的手:“我要……”
“能不能別走,”意識(shí)到她可能想說什么,陸之郁急急打斷她的話,沉沉目光懇切地盯著她,“多留一會(huì)兒,可以嗎?”
他的呼吸隱約沉了兩分。
沈清綰想說什么。
“還疼不疼?”突然的話題轉(zhuǎn)換再次將她的話堵住。
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男人的聲音再響起:“這兩個(gè)月生理期還有沒有疼過?”
陸之郁盯著她,深眸中掩著期盼和緊張:“找了一位老中醫(yī),明天帶你去見他,調(diào)理一下,好不好?”
纖長眼睫扇動(dòng)著落下好看弧度,陰影遮掩了眸中情緒,沈清綰沉默了幾秒,開腔:“謝謝,不過不用了,明天我有事?!?br/>
黯淡瞬間溢滿陸之郁眼眸。
“那……”
“我很累,想回去休息。”
氣氛微變,沉默蔓延。
陸之郁呼吸節(jié)奏明顯變了變。
她再掰他的手。
陸之郁不舍,不愿放。
“好?!笨酥屏擞挚酥疲降走€是松開了她的手。
被他握過的地方仍然炙熱滾燙。
沈清綰垂眸,站了起來。
轉(zhuǎn)身之際,她動(dòng)作有短暫幾秒的頓住,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平靜地說:“你好好休息?!?br/>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他。
陸之郁眼睜睜地看著她開門離開,喉嚨口有千言萬語想訴說,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
沈清綰走出病房,一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長椅上坐著的明梨。
明梨也看到了她。
“綰綰,”她起身走到她身旁,親昵地挽過她的手臂,無辜地眨眨眼,“我記錯(cuò)病房啦,明珩的在樓下,之郁哥的在這里?!?br/>
沈清綰靜靜地看著她。
明梨更無辜了:“我說真的呀,明珩真生病了,不然我?guī)阆氯タ此??”她頓了頓,“不過得等會(huì)兒,現(xiàn)在簡舒在呢,我們還是不要當(dāng)電燈泡的好。”
末了,她楚楚可憐地晃她手臂:“綰綰……”
沈清綰一貫對她的撒嬌沒辦法。
捕捉到她眼底閃過的無奈,明梨得意地翹了翹唇,挽著她就走:“就知道綰綰最疼我,那我們?nèi)コ燥埌?,窈窈說她在路上了?!?br/>
三人約了吃火鍋。
上了車,隔音板降下,明梨靠在沈清綰肩膀上,挽著她的手自顧自地說:“之郁哥是挨了鞭子,背上,是陸家家法?!?br/>
沈清綰眼睫一顫。
明梨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我聽霍硯說,是因?yàn)檫`反了約定,當(dāng)初我們出國前,之郁哥答應(yīng)過陸爺爺,兩年不能見你,不能去知道你的消息,但他沒做到,他那次去了意大利找你,是不是?”
那次……
沈清綰下意識(shí)地想看向窗外。
不料明梨直接上手捧著她臉不讓她動(dòng)。
“梨梨。”沈清綰無奈。
明梨眨眨眼,表情愈發(fā)無辜:“挨打是真,胃出血也確有其事,我沒騙你?!?br/>
兩人對視。
半晌,沈清綰才低聲說:“你告訴我做什么?我不想知道。”
明梨微不可查地輕嘆口氣。
“真的不想知道么?”
“……”
“綰綰,”將她的手握住,明梨斂去剛剛些許的不正經(jīng),說,“我從來都不是要你原諒之郁哥,說這些也不是要你可憐他?!?br/>
雙手裹著她的,她望著她:“我所求的,從來都是你能和自己和解,我希望你可以原諒自己,不要再為難自己?!?br/>
“我想我的姐姐開心,幸福,你明白嗎?”
沈清綰動(dòng)了動(dòng)唇。
“你離開去巴黎那天,你哭過,是不是?”明梨打斷她。
沈清綰下意識(shí)想否認(rèn)。
可是……
“嗯?!弊罱K她還是承認(rèn)了。
明梨追問:“和之郁哥有關(guān),對吧?那天他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陪你?!?br/>
話落,她分明感覺到她的手指顫了下。
沒有給她否認(rèn)的機(jī)會(huì),明梨直接一針見血:“綰綰,你沒感覺嗎?那天的你明顯有點(diǎn)兒不一樣了,心境變了。”
沈清綰呼吸微滯。
“在那天之前你雖然看起來什么事也沒有,但心里總壓著什么,不對嗎?那天的你啊,雖然是哭過的,但沒那么壓抑了,我感覺到了,你呢?”
明梨哼笑:“之郁哥做了什么?”
沈清綰看著她,最終還是將孩子的事告訴了她,而說完,她別過了臉。
明梨了然。
她心中嘆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憋久了會(huì)生病?!?br/>
沒有多說,只是點(diǎn)到為止。
她懂,沈清綰也懂。
沈清綰默然。
明梨松開握著她的手,轉(zhuǎn)而抱住了她。
輕輕地摸了摸她的秀發(fā),她低低說:“寶寶不會(huì)怪你,她是愛你的。奶奶也是一樣,奶奶不會(huì)希望看到你把自己困在愧疚中不愿走出來,她舍不得你為難自己,她只想你好好的?!?br/>
“你還愛著之郁哥,對不對?”話鋒一轉(zhuǎn),她問。
猝不及防的一句,從前她們誰也不曾談到過這個(gè)。
沈清綰本能地想要否認(rèn)。
明梨快她一步,松開她,盯著她問:“如果不在意,為什么當(dāng)初要找霍硯問他究竟叫陸郁,還是陸之郁?如果不愛,為什么葬禮結(jié)束不回來?”
“我……”
“不回來,是因?yàn)椴恢涝趺疵鎸?,尤其在孩子的心結(jié)解開之后,我說的對嗎?”
沈清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