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吻她。
剎那間,緊張情緒蔓延。
沈清綰身體微不可查的僵硬了起來,就連渾身的神經(jīng)似也跟著緊繃,而她抵在地毯上的一只手更是無意識地握成了拳。
“陸……”
“我不逼你?!?br/>
炙熱氣息遠離,不再噴灑在她臉蛋上。
他退后,捧著她臉的手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她和他的距離回歸原先模樣,仿佛剛剛即將失控的畫面只是錯覺而已。
“我回醫(yī)院,”視線一瞬不瞬地緊鎖住她,一抹黯淡自眸底一閃而逝,陸之郁補了句,“聽你的。”
后半句嗓音低而沉,在孤男寡女的深夜仿佛平添了幾分曖昧。
沈清綰指尖微顫,沒有作聲。
陸之郁喉結(jié)滾了滾。
“明天早上我來陪你吃早飯,好不好?”他始終握著她的手不曾松開。
沈清綰本能地想要別過臉,但他那只手重新箍住了她側(cè)臉,看似溫柔實則強勢仿佛她只能看他。
她沒用動,只是眼睫輕輕扇動掩去眼底本就不甚明顯的情緒:“我……有些累,明天想晚點起。”
陸之郁眸色更暗了。
“那中午我過來,一起吃午飯?!?br/>
“有工作,中午會在窈窈那邊?!?br/>
陸之郁薄唇抿了抿,再開腔:“晚上……”
指尖松開無意識地刮過地毯,沈清綰沒有看他:“晚上要和梨梨一起去明家吃飯?!?br/>
氣氛安靜了一瞬。
“你回去吧。”最后還是沈清綰打破了沉默。
陸之郁原本想說的話被堵在了喉嚨口,詭異的靜默幾秒后,低啞音節(jié)從他喉間溢出:“好?!?br/>
手上細膩柔軟觸感似悄無聲息地透過毛細孔侵入到了他的神經(jīng)里,他舍不得放。
可……
“早點休息?!彼降走€是松開了她。
她坐,他站,視線仍在她身上。
沈清綰微抿了抿唇,點頭:“好?!?br/>
“那我走了?!?br/>
“嗯。”
陸之郁離開,在手握上門把的時候沒忍住轉(zhuǎn)過了身。
她已經(jīng)重新拿起了筆在寫著什么。
沒有看他。
漸漸濃郁的晦澀漫上喉間,不舍地收回視線,他開門離開。
門輕輕被帶上。
沈清綰垂著的眸慢慢抬起,看向了門口方向。
她其實,一個字也沒寫。
呆愣地看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起身,慢慢地走至陽臺那,悄悄地小幅度地拉開了一點兒窗簾,看向樓下。
隱約能看到一輛車停著,她莫名有強烈的感覺,應(yīng)該是他的車。
果然。
下一瞬,她看到了一眼就能熟悉認(rèn)出的身影朝車那走。
走得有些慢。
司機替他拉開了車門,他彎腰就要進入。
突然,他動作頓住,轉(zhuǎn)身抬起臉。
幾乎是意識到的同一時間,沈清綰心尖猛地一顫,繼而是心跳漏了拍,想也沒想的,她慌亂拉上窗簾躲了起來。
明明她住在高層,他是看不見的。
可她恢復(fù)過來的心跳變得快極了,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沖出胸膛。
不知過了多久,攥著窗簾的手指終于不再那么緊,她空咽了咽喉,努力克制著什么,重新拉開窗簾朝下看去。
車不在,他走了。
眼睫撲閃著,沈清綰松了口氣,然而接下來又有一種一時間難以形容的感覺涌上了她的心頭。
她仍站在那里,久久未動。
*
車回到了醫(yī)院外。
陸之郁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從身上摸出煙盒捻了根煙出來。
火苗跳躍,他吸了口,青白煙霧慢慢溢出。
她不會再走了,也不會再和之前一樣抗拒他在身邊,可他胸口仍是有些悶,那些難言的情緒蠢蠢欲動像是要將他淹沒。
他其實,大概能猜到她那句沒說出口的話是什么。
——她應(yīng)該是想說,如果他們永遠都沒辦法回到從前,如果她一直沒辦法和從前一樣愛上他,他還要強求嗎?
他又想到了那個吻。
他是想吻的,那一刻情不自禁,也是沒有安全感,哪怕她說了不會再走,但他總是想做點什么來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可他感覺到了,在他靠近的時候,她身體有些僵硬,或許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那一刻,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在緊張,或許,還有害怕。
陸之郁重重地吸了口煙。
他不會放手,這輩子都不可能。
*
翌日。
沈清綰并沒有騙他,今天一整天她的確都在忙,窈窈那邊的拍攝差不多到傍晚才結(jié)束,一結(jié)束梨梨就帶著她去了明家。
明爺爺和明奶奶念了她很久,一見面拉著她問了不少關(guān)心的話,惹得梨梨夸張地吃醋說每次綰綰來了,他們就疼姐姐不疼她了。
明老爺子無奈瞪她。
有了梨梨在,幾人說說笑笑氣氛很是溫馨。
晚飯結(jié)束后兩人又陪著兩位老人家散了步聊了會兒天才離開。
陸之郁的電話便是在這時打進來的。
明梨眼尖瞥見,微翹了翹唇,別過臉看向窗外:“接吧,我什么也沒看見。”
沈清綰:“……”
她抿了下唇,指尖滑開:“喂?!?br/>
卻率先聽到了電話那邊有機場廣播提示的聲音。
陸之郁的聲音跟著鉆入耳中:“海外分公司那邊需要我過去,可能有段時間都沒法回來,你……照顧好自己,有事可以找阿硯梨梨?!?br/>
沈清綰張了張嘴。
“好?!表汈Вp聲應(yīng)下。
楊秘書在小聲提醒該登機了。
陸之郁斂了斂眸。
“綰綰?!?br/>
“……嗯?!?br/>
夜色寂寥,他說:“到了我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不自覺的,沈清綰握緊了手機:“好?!?br/>
“綰綰,”緊接而來的是低低的一聲,“我會想你?!?br/>
莫名的,沈清綰心尖像是被羽毛輕拂而過。
她咽了咽喉。
“……好。”眼睫止不住地撲閃,她同樣低聲回應(yīng)。
等通話結(jié)束,明梨的手挽了上來。
“之郁哥?。俊彼髦蕟?。
沈清綰不要看她。
明梨狡黠地笑:“昨天我說之郁哥被動用家法,除了不守約定外,也是因為他在一個項目上犯了錯,舅舅生氣,所以把他趕去了海外,大約要一兩月才能回來?!?br/>
語頓兩秒。
她故意湊到她耳旁悠悠地說:“之郁哥雖說看起來輕佻不靠譜,但他吧,在公事上向來不會出錯,綰綰,你知道他為什么會出錯嗎?”
沈清綰躲開。
“綰綰?”
她轉(zhuǎn)過臉:“我不知道?!迸滤龝^續(xù),她求饒似的堵住她的嘴,“不說他了,好不好?”
明梨哼笑了笑。
“好,”但最終她也沒為難她,靠在她肩膀上,她握住她的手,只說,“慢慢來,只要你開心就好?!?br/>
沈清綰心念微動。
“嗯?!?br/>
半個多小時后,沈清綰回到了公寓。
練瑜伽,看書,洗澡……
在床上躺了會兒仍是睡不著后,她慢吞吞地爬起來去了客廳,拿出佛經(jīng)抄寫。
寫著寫著,她忍不住側(cè)眸。
昨晚,他便是坐在那里,后來跪坐在自己身邊。
明明已經(jīng)過去一天一夜,卻是莫名的,空氣中仍隱約彌漫著屬于他的氣息,好像霸道強勢地留在了這里永遠不會消失。
沈清綰恍惚了片刻。
再抄寫時,她的心慢慢地靜了下來。
隔天醒來時她沒有等來陸之郁到后的電話,反而先接到了陸母徐柔的電話,電話里徐柔說要帶她去看中醫(yī),說是陸之郁離開前反復(fù)交代的。
沈清綰記起在醫(yī)院里陸之郁有提過,但她拒絕了。
而徐柔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說馬上就到公寓了,讓她準(zhǔn)備下,還說梨梨也要去,又說等看完中醫(yī)還要她和梨梨陪她逛街。
徐柔對她一如既往的溫柔喜歡,沈清綰想起當(dāng)初錄音曝光后徐柔沒有一字的責(zé)怪,反而心疼她和她說了對不起,罵陸之郁混蛋。
她還說……
最終沈清綰答應(yīng)了下來。
于是這一整天,她們先是看中醫(yī),而后一起吃飯一起逛街,徐柔對她和對梨梨一樣真心疼愛,許是沒有女兒的緣故,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們姐妹倆。
分開時還約好了隔幾天泡溫泉做spa。
等再回到公寓,沈清綰接到了陸之郁打來的電話,只是他那邊似乎很忙,又突然有事,還沒說兩句就要結(jié)束,最后留下的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