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帶著野人們返回宜春宮,給每人發(fā)了一身新衣服、二十斤米、一斤鹽巴、錘鑿斧鎬、兜囊、麻袋繩索若干。
一支野外探礦隊就新鮮出爐了。
“有了收獲,記得及時回稟。”
“若遇到官差盤問,就說在朝廷雷火司做事?!?br/>
陳慶躊躇滿志地叮囑道。
“諾?!?br/>
“我等短則三五日,多則十幾日,必定回來?!?br/>
“小的絕不敢怠慢?!?br/>
野人們換的是太子府下人的裝束,大小并不合體,每個人發(fā)的東西也并不多。
不過這樣的待遇,也是他們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士為知己者死。
野人們邁著雜亂的腳步,目光堅毅地朝著城外走去。
“陳少府,太子殿下等候您多時了?!?br/>
一名侍者匆匆跑過來,客氣地說:“相里中侯在府內(nèi)熬煉猛火油,殿下怕出了差錯,請您過去看看?!?br/>
“我說什么味道呢?!?br/>
“殿下倒是心急?!?br/>
陳慶吸了吸鼻子。
怪不得之前聞著一股汽油味,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走。”
兩人腳步飛快,穿行于林苑回廊之中。
空氣中的汽油味越來越重,陳慶忍不住擔心。
汽油可比原油危險多了,一點火星就足以釀成災禍。
寒風料峭。
扶蘇穿著厚實的袍子,站在回廊的避風處與相里奚敘話。
不遠處的土坑上,架著一個汽油桶狀的青銅大鼎,木柴在下方熊熊燃燒。
“相里家并非名門貴胄,小女能給公主陪嫁,乃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殿下如此體恤下官,微臣感激不盡?!?br/>
專業(yè)的事情就得交給專業(yè)人士去做。
扶蘇一番話說得謙和有禮,半點皇家的架子都沒有,多次致以歉意,委屈了相里家的女兒。
相里奚心中的一絲不滿迅速消散。
雖然女兒沒能給陳慶當正妻,不過太子殿下親自致歉,已經(jīng)是天大的面子。
他還能有什么怨言呢?
“殿下,快離得遠一些。”
“相里先生,你們已經(jīng)燒上了?!?br/>
陳慶匆匆趕來,見到一口超大號的銅制容器就那么放在火上燒,頓時嚇了一跳。
“先生來了?!?br/>
“陳少府。”
扶蘇面露喜意,相里奚的眼神則格外復雜。
“快叫人撤了火,再燒下去我怕出大事?!?br/>
陳慶隱約聽到桶里傳來液體沸騰的聲響,心驚膽戰(zhàn)地說道。
“速去撤火?!?br/>
扶蘇揮手吩咐。
相里奚解釋道:“陳少府無須憂慮。那銅蓋重一百八十斤,與鼎身嚴絲合縫?;馃迷偻?,它也頂不開。只要別遇到明火,燒不起來的?!?br/>
陳慶驚訝地望著對方。
這特么還搞出密封反應容器了?
“相里先生以前燒過?”
相里奚點點頭:“野外采來的猛火油其實并不容易點燃,我等以往都是與毒藥混合熔煉一遍,才堪使用。后來聽陳少府您一說,方才知道它煉化過可以用來當燈油。”
“不過以前用量少,煉制猛火油的罐子沒有這般大?!?br/>
“殿下說要讓咸陽城家家戶戶都能用得起燈油,下官才專門造了此物?!?br/>
鶴仙翁披著牛皮,把銅鼎下燃燒著的木柴扒拉出來。
直到炭火漸熄,陳慶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下。
“老鶴,留下一點?!?br/>
他遠遠地招呼了一聲。
扶蘇道:“我們過去看看?”
“殿下,你走在我身后。”
陳慶生怕出了岔子,主動走在扶蘇前面。
事實證明,他還是小瞧了大秦工匠的智慧。
汽油桶形狀的銅鼎頂部邊沿足有半個手掌的寬度,做成了‘v’字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