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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廬風云 第五章 愛與勇氣

“昨天又翻了一遍《愛與勇氣——英雄們閃光的生涯》,我發(fā)現(xiàn)——”和比爾、艾里兩人一起走向林中偏僻所在的蘿紗像是有了多了不起的發(fā)現(xiàn)般大聲宣布著:“英雄們的隊伍中常有一些小鳥啊、小魔獸之類的寵物,又能體現(xiàn)英雄們的愛心,關鍵時又常常能派上用場耶!”艾里撇撇嘴沒搭理她,這丫頭最近好像對那本名字惡心巴拉的書著迷了。走在前頭的比爾捧場地回頭接話:“那又怎么了?”“所以啦,人家也想養(yǎng)只寵物!”“拜托不要盲目摹仿好不好?養(yǎng)寵物很費錢的?!眲倓傔€不以為然的艾里突然話風一轉:“……啊,那么想要的話,前面這個怎么樣?”他停下腳步直指比爾前方。比爾懵然轉頭。只見一條兒臂粗細的蟒蛇自頭上的樹枝懸垂下來,蛇頭昂起正對著他的臉,如燈火般的兩眼瞪著三人,細舌舔動間絲絲聲不絕,一股腥臭之氣迎面撲來。它作為蟒蛇來說雖說不算太大,但不論大小,正常人都不會覺得蛇類可愛?!耙孤纷叨嗔私K會遇到鬼”、“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千百年來人們總結出的這些俗語自有其道理在。他們一行人沒事都往無人的地方鉆,又是在這蠻荒野莽,會碰上這種事并不能算太過突兀?!鞍⊙健扁皇荏@的驚叫聲劃破了寧靜,蟒蛇頭微微往后一縮,似乎反被嚇了一跳。不過驚叫并不是女孩的專利。發(fā)出叫聲的是被嚇得變了臉色的比爾,蘿紗卻沒什么異狀,打量了大蛇幾眼,撇嘴道:“冷冰冰的摸起來不舒服啦!”看來對艾里的提議不感興趣。艾里并不上前,叉著手臂悠閑自在地在后頭鼓勵比爾:“不用害怕。想想我和德魯馬教過你的方法,這條蛇并不太大,你能對付得了的?!弊允畮滋斓谋薮蚴录?,比爾雖也想按艾里教的應對辦法對付里茨,但總是臨陣膽怯,關鍵時刻腦袋一片空白,身上反而又多了些傷痕。德魯馬看不過去,干脆每日直接教他一些保身的功夫。艾里雖知道,也只是順其自然,有時也會指點兩句。(原本蘿紗也躍躍欲試地想教他魔法,但在眾人駭然目光和死命勸止下只得作罷。)雖然比爾沒有武學根基,他們傳授的只是入門的運氣方法和施力的技巧,但他資質并不駑鈍,這些天下來也應有所成就。只是比爾見艾里平日那副窩囊模樣,對那些傳自他們的武技很難抱有多大信心,同時也是自身畏畏怯怯的性格所致,明明他的體內已有了那種力量,自己卻全然不信,出手時猶豫畏縮而始終無法將力量發(fā)揮于體外,于是艾里便想趁這機會讓他練練手??杀葼枌λ脑捴萌糌杪?,滿頭大汗淋漓而下,腳都嚇軟了。聽得后頭艾里還在逗蘿紗:“可是女人看到蛇啊、蟲啊這種軟綿綿冰冷冷的東西,不都是該尖叫著躲到男人懷里嗎?你怎么這副德性?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碧}紗嗤笑一聲:“那是你太不了解女人。有喜歡的男人在身旁時女人才裝得嬌柔無力,讓他們有機會表現(xiàn);否則就算多來幾條也一樣能自己搞定!誰叫我身邊的男人是大叔級的,十歲的差距代溝都有兩條半了,根本不需要人家費勁扮柔弱。”“代溝?!我、我有那么老嗎?”“……我不算男人嗎?為什么忽略我?”比爾欲哭無淚?!啊?!現(xiàn)在是研究這些的場合嗎?!”見蛇頭越來越靠近自己,怕得狠了,比爾將心一橫,發(fā)一聲喊便向左邊飛奔。那蛇頓時從樹枝上飛竄下來,蜿蜒游向他?;厣硪娚呱砺涞?,比爾一晃左手引開蟒蛇的注意,右手握拳直搗向它的七寸。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訓練,他的反應和身手變得敏捷不少,后面的艾里和蘿紗停止了無意義的爭論看著他表現(xiàn)。然而就在拳頭觸及蛇鱗之時,比爾的手一陣微顫,再度懷疑起自己的拳頭究竟能有多大用。自知一向不是孔武有力之人,這一拳若是不能阻住大蛇,反而恐怕會被它纏死!心中顧慮之下,一股原本已通到手腕的熱氣又退縮了回去。比爾自練武來體內偶爾會感到這種熱氣,他一時也未在意。這一拳落下,當真如他方才所想并無大用。雖是落在了七寸上,卻從滑膩的蛇鱗上滑到一邊,蛇身稍一停滯旋即回身向自己再度撲來!比爾亡魂大冒,說什么也不敢再出拳,只得回身拔腿沒命地跑。艾里見狀挫敗地搖搖頭。看來這只鴨子是怎么趕都不上架,只有等下次機會了。蘿紗見比爾滿場跑來跑去,早覺不耐,俟他跑近身邊時便一腳將他踹翻。艾里知機,早閃得遠遠的,看她兩手一合便向追在后面的蟒蛇推出一大片火幕。蛇性本就畏火,那蟒蛇大概也和這些兩條腿的動物玩膩了,吞吐了兩下細舌便掉頭蜿蜒游進林間草叢。比爾噓出一口氣癱軟下來,對這平日總是笑瞇瞇的小姑娘刮目相看,對自始自終都龜縮在后邊的艾里倒不覺怎樣。事情平息后,他們總算得回安寧。蘿紗躺在巨樹枝干上又開始研究那本《愛與勇氣——英雄們閃光的生涯》,艾里和比爾則在樹下如往日般教習武技。教了沒多久,艾里見有幾人向這里走了過來便住了口。走到近處,當先一人開口道:“想不到剛救了菲歐拉小姐的‘英雄’,會這么閑地窩在這里??!咱們兄弟幾個陪你聊聊吧?”艾里暗嘆,知道麻煩事又上門了。這也是意料中事。昨日在眾目睽睽下上演了那樣一場**戲,雖然菲歐拉之后便不曾有什么表示,已經(jīng)足以令妒恨之人決定向自己下手了。向比爾蘿紗示意不要插手后,他打著哈哈迎了上去。走得近來,借著月光看清了那幾人的面目,倒是面帶笑容和善得很。“我是巴特,今后咱們多親近親近?!碑斚轮诉呎f邊伸出手,艾里不及多想便與他相握。兩手分開,手中卻多了一件物事,低頭一看,是一小小錢袋。那原先笑著的幾人猝然變了臉色,罵道:“好賊子!連大爺?shù)臇|西都敢偷!”“到底是見不得世面的鄉(xiāng)下人!”紛紛掏出兵刃向艾里攻來!刀風霍霍,刮面生疼,一招一式都是勁道十足,竟是當真要取艾里性命。這種下三濫的伎倆雖曾聽聞,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真?zhèn)€落到自己身上,艾里怒極反笑,只覺得荒謬得可以。心念轉動間已明白這些人若只是因妒恨而想給自己點苦頭,是顧不得耍這種小手段的,他們這般做作尋了個名目,恐怕真是想借題發(fā)揮置自己于死地!不過是想和平度日方潛身商隊中,卻被人當病貓欺到頭上了?!艾里心中難得地燃起怒火。閃過幾下攻擊,他怒哼一聲亮出兵刃護住身子,架式頗為威風,可惜敵手很不捧場地嗤笑起來。也難怪他們,因為艾里一本正經(jīng)地橫在胸前的,不過是柄沾著不少泥土爛葉的爛鋤頭,未免與擺出的架式落差太大。然而沒多久,他們臉上貓戲老鼠般的笑容便再也掛不住了。對付這種雜魚,自然不需用多強的武技,艾里仍只是用些尋常的招式。雖然鋤頭仍未用得順手,許多劍術上的精妙變化都使不出來而威力大減,但此刻他怒火充盈間自然而然身貫其意,力道漸漸充沛精純,招式間一股宗師氣度也開始顯露出來,招式雖平實卻無懈可擊。那幾人雖是圍攻,卻還是落在下風。而他們的親身感受,遠比看上去的更辛苦十倍。幾人的虎口都被艾里鋤頭上的勁道震得漸漸發(fā)麻,片刻前的戰(zhàn)意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偏偏對方不停手他們也不敢先行罷手,只得暗自叫苦不迭。那巴特心下大悔,為何剛才聽了青葉的幾句話便被撩撥起妒火,自己跑來招惹這瘟神?早該想想這男人能對付得了里茨自非弱者,自己卻一心認定他是一時僥幸,真是蠢到家了!那么,先前他的庸碌表現(xiàn),真的只是因為用劍不順手嗎?他……他到底是什么來路?!比爾也是目瞪口呆,難以想象這便是那個平日時常與自己一起被人輕視欺辱的人。然而驚訝過后,心情便低落了下來。艾里先生原來竟是這樣厲害的人,根本與自己這般平凡的人完全不同。也正是因為他已有了能保護自己的力量,才能好整以暇地不在意武技高低,笑著說出“各人自有各人的長處,有什么高低之分?”這種話吧。只有已經(jīng)擁有之后,才有資格說這是好是壞,自己這樣只會種菜的鄉(xiāng)下小子,哪里夠格說這種話呢?而他們又為什么接近自己呢?自己這樣無用的人……那樣強的人怎會在意?是一種施舍嗎?就像腰纏萬貫的巨富,卻因為閑極無聊而隱藏身份與街邊的窮人稱兄道弟,懷著戲謔的心態(tài)施舍他們一些好處以打發(fā)時間,享受那種優(yōu)越感?想到連艾里他們對自己的好也可能并不是出于真心,比爾又感悲傷又感羞辱,在沒人注意下微微紅了眼眶。樹上的蘿紗雖瞧見下頭情況不對,但對武技一竅不通的她哪里阻止得了瀕臨暴走的艾里?正著急間,遠處一人喊道:“這是怎么了?”走了過來。寬廣的身軀令蘿紗一眼辨出了來人的身份,便似是招呼似是提醒艾里地叫道:“紅姨你來了?”艾里怒火稍平,手下放緩令那幾人得以脫身。那幾人已是精疲力竭,將兵刃拄在地上方不致癱軟下去,邊劇喘不已邊驚疑不定地瞪著他。艾里也不多和這些家伙廢話,用只有他們聽得清的音量低喝道:“要是我在外頭聽見什么有關我的閑言閑語,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們晦氣!明白了嗎?”眼光冷如電光般一掃,那幾人都是一顫,雖不明就里也明白他絕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角色,不敢多說什么倉惶去了。艾里裝出氣喘吁吁的模樣,轉身迎向紅姨:“虧得紅姨你來解圍,不然還不知被這些人糾纏到何時?!奔t姨待己雖親厚,但自己等人處境尷尬,因而在她面前也要作戲作到十足。紅姨看了那遠去的幾人一眼便已心中有數(shù),問道:“這些人是為了菲歐拉的事來找你麻煩的吧?”。見艾里微笑不語,她歉疚道:“昨日你救了菲歐拉,一直未好好謝過你,現(xiàn)在又累你遭人妒恨……”艾里忙客套幾句,請她無需放在心上。兩人在樹下坐下細聊,比爾、蘿紗也靠了過來在旁聽著。紅姨嘆了一聲:“菲歐拉那孩子,自小因某些原因極少機會與人接觸,完全不知如何與人交際,心也像初生嬰兒般純凈明澈,能如一潭清水一樣映出接近她的人的真實心意。對方若是心性不正,她便會瑟縮恐懼,對方若是善心,她自然會親近于他。從菲歐拉往日的表現(xiàn)看,艾里你和那些只想利用她向上爬的人并不一樣,是個極好的人,相信今后還有不少請你幫忙之處……”昨日青葉的詭計為何會落空,艾里一直疑惑不已,現(xiàn)在終于明白過來了。幸虧菲歐拉這樣特殊自己才能幸免于難,那青葉算得再精,也算不到她并非用耳目而是用心來判斷人的好壞。想來紅姨從菲歐拉口中知道了昨日的經(jīng)過,便借機向自己說清楚。忽又想到一事,艾里打斷紅姨的話問道:“紅姨你剛才說對方若是善心,菲歐拉才會親近他。菲歐拉好像也對那青葉不錯,可我看他似乎也只是為了向上爬才接近菲歐拉???”紅姨卻一笑:“不見得想往上爬的人,心地都不好啊。”話是這么說啦,但剛被青葉陷害過的艾里實在無法將他和“善良”這類詞聯(lián)系在一起?!胺茪W拉的特殊身份,今后想必還會給她帶來災禍,若真到了那么一刻,還望艾里你能盡力幫她呢。”摸了摸蘿紗的頭,紅姨嘆道:“拋開身份來歷不談,她和蘿紗一樣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孩,本該是只為了打扮和約會煩惱的年紀,實在不該受這些罪的?!碧}紗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說自己可不曾為了打扮和約會煩惱過。艾里道:“紅姨你過慮了吧,傭兵團這么多能人,哪里需要用上我這半吊子的本事。”“那可不見得。有些事可難說得很了?!奔t姨壓低聲音道,“前天我隨菲歐拉參加商隊的高層會議時得知,灰鷹戰(zhàn)團在法謬卡王國的眼線傳來消息,凱曼已經(jīng)向法謬卡宣戰(zhàn)……”“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是啊。凱曼和法謬卡因邊境劃分素有積怨,隔三岔五便有些小紛爭。這次凱曼也是因為這類事而跟法謬卡開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