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我必勝你。”
少年擲地有聲,笑容奕奕,日光照在她的瞳影里,仿佛亮晶晶的寶石。
一瞬間,王霸竟然有些懷疑自己。
下一刻,他被自己片刻的懷疑驚住了,暗中唾罵了自己一番,竟然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嚇到。他活了大半輩子,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弱雞似的小子。黃口小兒,口無遮攔,自以為是,不知死活!
他冷哼道:“禾晏,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說的是什么話?”
“要我再重復(fù)一遍嗎?”少年笑瞇瞇道,“既然你耳朵不好,我就再說一遍,十日后,我必勝你。”
“你!”王霸握緊拳頭。
“阿禾是不是瘋了……”洪山喃喃道。王霸的弓弩射藝,眾人都是有目共睹,禾晏雖然是比昨日進(jìn)步了一點(diǎn)點(diǎn)吧,但是……能一箭中靶,那不是十日就能練出來的?。?br/> 少年人心氣大,氣頭上來撂狠話都能理解,但說的太過了日后下不來臺怎么辦?
“十日后你若是勝不過我,你怎么辦?”王霸咬著后槽牙說道。他決定不和這個少年磨嘴皮子了,禾晏臉皮忒厚,你諷刺他,他權(quán)當(dāng)沒這么回事。
“我若勝不過你,我去做伙頭兵?!焙剃袒卮鸬盟?,“但若你勝不過我…...”
“我去做伙頭兵!”王霸大聲道。
“我可沒這么說,”禾晏搖頭,“就算我要你做伙頭兵,梁教頭也不會同意的?!彼庥兴傅目聪蛄浩?。
正心里盤算著的梁平:“……”
邪了門了,這小子怎么會知道他在想什么?王霸這樣好的資質(zhì),拿去做伙頭兵,總教頭會殺了他的!”
“那你說!”王霸不耐煩道。
禾晏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起少時在賢昌館時,少年們最愛約定博戲。肖玨作為賢昌館第一,年少時沒少被人糾纏著挑戰(zhàn)過,那時候他是怎么說的?她記得那少年坐在學(xué)館里的假山后正在假寐,被人吵醒,煩不勝煩的坐起身,對著前來挑戰(zhàn)弓馬的同窗懶洋洋道:“行,我若輸了,隨你處置。你若輸了,”他勾了勾唇,“就得叫我一聲爹?!?br/> 禾晏想著,就覺得眼下這場面和當(dāng)初,實(shí)在有些相似了。
但她也不能讓王霸叫她爹。
“這樣吧,我聽聞你是山里坐頭把交椅的當(dāng)家,是他們的老大,我若勝過你,便是我的能力在你之上,你日后需叫我老大。如何?”她道。
這個要求,真是聞所未聞。
大家看看個頭還不及王霸胸高,手臂細(xì)的跟柴火似的禾晏,再看看人高馬大,拳頭比禾晏臉還大的王霸,沉默了。
“你的野心還真不小。”王霸死死盯著禾晏,皮笑肉不笑道。
“老實(shí)說,我當(dāng)初投軍之前,也想過落草為寇來著?!焙剃桃荒樃袘?。
她當(dāng)年從禾家出走,夜里揣著包袱行李,在城門口幾番躊躇,兩條路猶豫不決。一條路是直接南下落草為寇,一條路是向西投奔撫越軍。落草為寇好在自在,無人管束,不好在萬一收成不好,無人經(jīng)過,吃了上頓沒下頓,要挨餓,還有官府出來剿匪,時常東躲西藏,不太體面。
投軍雖是辛苦一點(diǎn),但畢竟是吃皇糧,說出去有面子。
不過這兩樣都不收女子,害的她還得喬裝打扮,多虧她從小扮少爺?shù)眯膽?yīng)手,才能后來步步高升。
現(xiàn)在想來,真是唏噓感嘆。
見禾晏還一副懷念過去的模樣,王霸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如今看來也就十五六歲,干嘛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懷念過去,他有過去可懷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