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峙走出天下居之時,已經(jīng)人定時分。
街上萬籟俱寂,隱約傳來犬吠聲。
巡夜的兵丁偶爾經(jīng)過,他身上有丞相府的腰牌,自然不怕兵丁查問。
不過,他此時心中卻一片紛亂。
腦子里依然在想著那冊手札上的內(nèi)容,以及喬三娘的話。
老實說,他并不太相信喬三娘的話……居然說那上面的內(nèi)容是皇帝傳授,呵呵,可能嘛?
如果皇帝真有如此才華,還會被人叫做昏君?
不過……對此,喬三娘卻嗤之以鼻。
“昏君,明君誰說了算,不過都是外人捕風捉影而已。
請先生試想,我主陛下御極未滿一載,先有太后垂簾聽政,后有權(quán)相把持朝政,陛下連臨朝的機會都沒有,何曾做過什么昏聵之事?
先生之智慧,難道也聽信道聽途說嗎?”
“而且數(shù)月之內(nèi),陛下先除權(quán)宦,后制太后,如今奸相依然在朝,但是以先生的眼光,恐怕也看得出來,崔氏覆滅之期只在朝夕?!?br/> “哼!”
劉峙想到此處,忍不住一聲冷哼。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相府門口,劉峙一時居然有些遲疑。
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
甚至這一刻,他竟然萌生出了干脆一走了之的想法。
因為他明白喬三娘說的是真的,崔氏,真的已經(jīng)覆滅在即了。
甚至他也難以挽回。
而且,喬三娘那手札上的東西一直在他腦子里盤旋,他能明顯感覺到那手札沒有寫完,后面肯定還有內(nèi)容,這讓他心癢難耐。
他能感覺到那上面的東西,如果他能看完全,并且融會貫通的話,這對他將有難以想象的補益和提升。
但是他知道,不管喬三娘說的是真是假,那些內(nèi)容是不是皇帝所教授。
對方都不可能再給他看更多了。
除非他肯按照對方要求,把崔家的所有商路交給對方。
不,就算他交了,怕是也不可能。
那東西價值太高了,根本不是幾條商路就能比擬的。
整個崔家加起來也不夠。
可是,好想看??!
“不,不,不行,丞相待我甚厚,我豈能背叛!”
“這個,也許,大概,也不算背叛吧,崔家根本不是我要保的明主,崔家的商路本來也就是我一手策劃推動的。
如今崔家覆滅在即,我不過是給那些人找一條出路而已?!?br/> “不不不,不行,不行,不管崔家如何,但丞相不曾負我,我如何能負丞相?”
“對,不能,不管如何我也要盡我之力,然后方才能無愧于心?!?br/> “對了,我現(xiàn)在必須要把今日所見,全部告知丞相……”
……
與此同時,天下居內(nèi)。
喬三娘有些擔憂的看著丞相府方向,憂慮的道:“玄策先生,真這樣放回文山先生不要緊嗎?”
王玄策淡然一笑,胸有成竹的道:“放心,我們的布置雖然沒有完全到位,但是馮少卿當堂一擊卻幫了我們一個忙。
而且,雖然我們不能完全知道崔岑老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從崔文昊和我們在丞相府的人傳出消息看來,奸相從紫宸殿出來之后,已經(jīng)一天沒出內(nèi)宅了。
便是第一智囊劉峙求見,也沒見到?!?br/> “呃……”
喬三娘聞言愕然,隨即恍然道:“怪不得我看文山先生好像有些心緒彷徨?!?br/> 微微沉吟,又問道:“難道崔岑真的病重了?”
王玄策微微搖頭,“不確定,不過他確實遞了請辭奏章!”
“陛下怎么說?”喬三娘問道。
王玄策嘿然一笑,“兩個字……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