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輕拂動著鬢邊散亂的發(fā)絲,配合著冬日冷陽細致地勾勒了出那筆精致的下頷線,末梢添著些許并不濃密且略凌亂的小胡須,那樣的凌亂讓本該只出現在畫中的絕美臉蛋得以合情合理地出現在現實中,那樣的不濃密則暴露了此人的年紀并不大。
深邃的雙眼在寒冬時節(jié)顯得更加冷艷,這時,一片雪白的晶瑩落到了他的睫毛上,他用手指去抹了抹眼眸,然后抬頭向天上望去,發(fā)現了更多雪花正在緩緩落下。
下雪了。
當狼赳再次把視線調回正在歷經慘烈廝殺的包圍圈時,一根箭沿著一道半弧朝他飛來,箭沒有太大力量,被他輕易在半空中捉住。只是這根箭的來源令他疑惑,因為勝券在握的他不應當在此時受到這種敵軍反擊的信號,于是他沿著箭飛來的路線看去,發(fā)現進行反擊的只有一個人,一個矮子,而且那個矮子曾在狼赳的記憶中短暫出現過。
戴矮子終于引起了狼赳的注意,雖然不清楚是否也讓對方回憶起了自己曾經的存在,但戴矮子便可因此在死前聊以慰藉。狼赳從沒有正眼瞧過他,以前吃掉他的全部部隊只是順便一吃,而他自己卻把狼赳當成了最大反派,那樣自作多情的仇恨很傷人自尊,尤其是先天殘疾人的自尊。
但狼赳的疑惑很快又變回了冷漠,在他眼里,那不過是一個垂死掙扎者最后的倔強罷了,他甚至不打算除掉這個可能的威脅,只是平靜地等待手下的步兵一點點縮小包圍圈,像是在觀望屠宰場的日常作業(yè)一樣。
短短不過幾個時辰,狼赳將在戰(zhàn)損極低的情況下完成對洪京大軍的全數殲滅,如此戰(zhàn)例在歷史上非常罕見,叛軍對朝廷軍這樣碾壓式的圍殲更是絕無僅有。
雪越下越大,落到血流成河的大地上化成了一片片紅色的冰晶,這給殘酷的戰(zhàn)爭蒙上了一層唯美的面紗。
隨著包圍圈慢慢縮小,包圍圈內的死人不斷堆積,當然也有活生生的人被提前堆積到了其他活人的腳下。不斷擠壓的生存空間讓洪京軍再也不像一支軍隊,求生的渴望讓他們忘記了真正的敵人,而遷怒于正在侵蝕自己生存空間的戰(zhàn)友,于是包圍圈內開始出現了自相殘殺。
過于狹小的空間無法拔刀相向,他們就把身邊的人拉倒,當然其中有一部分是無意為之,但是肯定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懷揣著你死我活的仇恨。洪京軍徹底崩潰了,死人被踩在腳下堆疊,活人全成了畜生,這場戰(zhàn)斗的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