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時,阿黎竟莫名覺得心虛,難道她之前真的對他很差嗎?自打嫁給他后,她就想過要當個合格的太子妃,把他照顧好,平日里也幫他揉過腦袋,想到最初她會有意躲著他,阿黎才垂下了眼睫毛。
正思考著要怎么解釋時,顧景淵已經攔腰將她抱了起來,阿黎輕呼一聲,抓住了他的衣襟,“殿下?”
顧景淵邊走邊垂眸朝她看了去,“想好怎么編了?”
阿黎臉上一熱,干脆不解釋了,小姑娘悶著不說話時,一雙瀲滟的大眼卻水汪汪的,莫名有些委屈,顧景淵眼底溢出一抹笑,將人放在了床上,“不高興了?”
阿黎搖頭,扯開一旁的被子,躺到了被窩里,顧景淵也掀開被子上了床,半依在床頭道:“不是要給我揉腦袋?”
他聲音清冽,語氣卻懶洋洋的,周身的不快已經徹底消散了,見他這么容易心情就好了,阿黎心情有些復雜,想了想,還是爬了起來。
她跪坐在他身旁,抬起手,認真揉了起來,可惜沒揉幾下就被男人扯到了懷里。
他半靠在床頭,阿黎直接跌坐在了他腿上,他體溫總是比她高許多,每次兩人靠近時,阿黎一顆心都莫名有些慌亂。
正愣著神,阿黎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接下來就被他壓在了身下。別看他脾氣好像變好了,在床上卻霸道極了,自從阿黎沒那么疼后,他就徹底暴露了本性,阿黎也試圖求饒過,可是從來都沒有用。
他年輕氣盛,折騰起來時常沒完沒了,阿黎被欺負得狠了,也會忍不住掉眼淚,他的眼神卻晦澀難懂,明明每一顆淚珠都被他卷到了肚子里,可是他卻從未偃旗息鼓。
阿黎疲倦極了也就放棄了抵抗,像只飄搖不定的小舟,隨著海水的沖擊地輕輕地搖擺,只是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襟。
每當這個時候,阿黎才會想起他的身份,他貴為太子,予取予求,從來不會有人違背他的心意,他對她再好,也是有底線的,旁的多說無益。
阿黎晚上同樣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時,天又亮了,自打嫁給他后,她起床的時間便越來越晚了,好在不用每日給太后請安。
阿黎洗漱好時,顧景淵不僅練完了劍,都已經上完早朝回來了,見他毫無倦意,阿黎十分懷疑,昨晚運動過度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終究是年輕,阿黎雖然累極了,睡醒后,身體倒也沒有明顯的不適,兩人一道用了早飯,阿黎便與他說了一下今日要去武安侯府的事。
顧景淵聽完眉頭便蹙了起來,“今天還要出去?”
瞧出他有些不悅,阿黎本就不高的聲音又低了一分,“我昨天答應了表姐?!?br/>
言下之意是非去不可了。
今日是顧景淵外祖母的生辰,顧景淵本想帶她一起去拜祭她,本以為她無事,顧景淵也沒提前打招呼,誰料她卻有事,顧景淵沉默了下來。
阿黎小心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以為是最近頻繁外出,讓他不高興了,阿黎心中也有些內疚,其實出嫁后,女子確實不該總是往外跑,短短一個月,她又是去看姐姐,又是給大哥送賀禮,又是參加桃花會的,阿黎本以為他會同意,昨天陸憐憐問她時,她才直接應了下來。
現(xiàn)在想想確實是她忘形了,她已經為人婦了,就該盡到妻子的責任,阿黎便愧疚道:“怪我沒有提前與殿下商量,以后我都會盡量待在家里的,若是需要出門,也會向你匯報,這次我已經答應了表姐,殿下……”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顧景淵蹙了下眉,他沉聲打斷了她的話,“不必匯報?!?br/>
阿黎有些詫異。
顧景淵揉了一下眉心,“是我沒提前跟你說,你同我相處時也不必如此小心謹慎,阿黎,你既然嫁給了我,便是我的妻,我不會因為這等小事就與你生氣,你沒必要怕我知道嗎?”
阿黎怔怔看著他,這是他頭一次這般溫和地喚她,阿黎聽著竟然絲毫不覺得違和,所以,他沒有生氣嗎?
見小姑娘愣愣的,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模樣,顧景淵心底的煩悶稍微消散了些,他又道:“不是要去武安侯府?還不讓人去準備?”
阿黎反應過來,眼睛亮了一下,他這是同意啦?
顧景淵又道:“不在那兒吃午飯可以嗎?”
只是跟舅舅求一下情,自然是可以的,阿黎點了下頭,點完才察覺出別的意味來,“殿下今日是有旁的安排嗎?”
顧景淵點了下頭,也沒說旁的。
阿黎又道:“不然我與表姐說一下明天或后天再去吧,也不急在這一日。”
“不用,午時過去不晚?!?br/>
阿黎點頭,怕再耽誤下去,誤了他的事,阿黎連忙讓紫荊去備了馬車,馬車直接停在了小院外,阿黎打算出發(fā)時,卻見太子也跟了過來。
顧景淵換下了太子服,穿了身黑色的錦袍,整個人瞧著又嚴肅了幾分,見他蹙著眉,阿黎也不敢多問,隨著他一道上了馬車。
街上有不少人,馬車平穩(wěn)而緩慢地行駛著,兩人一路無話,顧景淵是在想事情,阿黎是不知道同他說什么,也怕打擾了他,好在她也習慣了他時不時的沉默,并不覺得太局促。
很快便到了武安侯府,顧景淵這才道:“你去吧,我在馬車里等你?!?br/>
阿黎乖巧地點頭。
陸憐憐一早就盼著她來了,瞧到她,便飛快朝她奔了過來,她拉住阿黎的手道:“爹爹下了朝,便去書房啦,你一會兒直接去找他就行?!?br/>
“舅母呢?”
“娘最近也整日不在家,家里不是快辦喜事了嗎?因為之前沒操辦過,她最近手忙腳亂的,又去魯國公夫人那兒取經去了?!?br/>
方氏與魯國夫人也是自小相識的,感情很深,阿黎成親時,魯國公夫人還備了一份大禮。
見舅母不在,阿黎頭一次松口氣,只見舅舅肯定能節(jié)省不少時間。她哪知道陸憐憐是刻意沒告訴方氏她今日要來的事,她要是說了,方氏肯定不會出門。
她不在才好呢,等爹爹同意了,娘再想反駁也已經晚了,她總歸是要給爹爹幾分面子的。陸憐憐心中的小算盤打得霹靂啪嗒得響。
她陪阿黎一起走到爹爹的住處,眨眼道:“表妹,我送你到這里,你自己進去吧,我怕我萬一去了,爹爹拿書抽我,我要出門躲一天才行,他肯定不會同你生氣的,所以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拜托拜托,等你大功告成,我請你去醉香閣大吃一頓?!?br/>
說完,她撒腿就跑了,阿黎被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弄得也有些緊張,想到太子還等著他,阿黎才一咬牙走了過來。
不僅陸憐憐覺得陸耀遠最疼阿黎,整個武安侯府的人都這么覺得,哪怕在沈曦跟前,他們也從未見過他刻意放低語調的模樣,在阿黎面前,他卻會下意識斂起身上的冷意。
這其實跟阿黎的性格有關。
阿黎膽子小,小時候一兩個月才來武安侯府一次,見到面容冷峻的舅舅下意識有些怕,與他說話時,聲音也小得很,還不敢靠他太近,陸耀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就跟方氏吐了一下苦水,方氏又是好笑,又是嫌棄,說他整日冷著一張臉,誰敢同他親近,他這才對阿黎格外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