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包廂里靜的落針可聞,就連一直在聊天的葉梟都收了笑容,警惕的盯著元彰。更別說聶焱了,他早已經(jīng)放開了梁柔的手,身體前傾離開了座椅,那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就好似元彰只要動一動眉頭,他就要沖過去搶孩子。
梁柔的手攥緊,緊張的后背都汗?jié)窳恕?br/>
元彰不是感覺不到周圍緊迫的氣氛,他對面的元宵都傻了眼。只是在這一片的謹肅中,安安好像根本沒有被影響,舉著蛋糕在元彰嘴邊,很固執(zhí)的盯著他看。安安的眼睛眨巴眨巴,還補充了一句,“好次!”
她覺得好吃的,才會給元彰吃。
對上安安的眼神兒,元彰下意識的就張開了嘴,接著安安就特別實誠的把一口被吃的亂七八糟的蛋糕全部塞進了元彰的嘴里。元彰舌尖被一陣甜膩充斥,不喜歡!他皺起眉頭。
聶焱快速到了元彰身邊,連話都沒說一句就把安安抱了起來。
安安背對著聶焱,由著聶焱的手從她兩邊腋窩穿過來把她抱起。人還有些發(fā)傻,呆呆的盯著元彰,小手小腳就跟小青蛙似得亂撲騰。
元彰懷里突然一空,有瞬間覺得不是滋味。
這么想著,就讓嘴里的蛋糕順著咽下去。
元宵松了口氣。
安安被放回梁柔的懷里,梁柔抱住安安的小身體,想要教訓(xùn)安安,可又怕元彰發(fā)脾氣。只能輕輕地點安安的頭額,“你怎么膽子怎么大!”
什么都敢干!對上元彰那樣看著就有殺氣的人,她竟然也能半點不怵。
安安面對梁柔立刻就乖了,討好的笑笑,那心虛的小模樣,看著梁柔哭笑不得。
接下來安安就自動自覺的不吃了,根本不用梁柔說她。就是一味的讓著聶焱、梁柔還有梁柔身邊的梁辛吃東西。剛才一聲‘舅舅’都沒喊,這會兒倒是喊的特別順溜。
梁辛哪里受過這樣的討好,笑的傻透了。
元彰臉色還是那樣,只不過他的目光基本都在安安身上??闯鲞@小家伙是在討好人,元彰就扭頭摸摸元宵的腦袋。就這看人眼色的聰明勁兒,他妹妹還真不如安安這么個才斷了奶沒多久的奶娃娃。元彰心里其實也糾結(jié),想讓元宵囂張,肆無忌憚,可是又覺得這樣的元宵,怕是未來要吃虧。
一頓飯吃完,梁柔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多少年了,她心里都沒有過今天這樣的幸福感。她愛的人,她的親人,她的孩子,她放在心上的人都在她身邊。能過到今天,梁柔感恩所有擁有的一切。
離開酒樓的時候,安安坐在聶焱的脖子上,兩只小胖手還抓著聶焱的耳朵。梁柔想要訓(xùn)安安,讓她下來,哪有安安這樣沒大沒小的!
結(jié)果聶焱倒是沒讓梁柔訓(xùn),笑著說:“今天她生日啊?!?br/>
壽星說什么都是對的,聶焱也喜歡寵著安安。
梁柔抱怨,“你們一個個的都這樣,往后我可怎么管孩子啊。”
從聶焱開始,齊奶奶、六猴兒等等,他們身邊的人,就沒人是不寵著安安的。就連元彰對安安都縱容的厲害,這樣慣出來的孩子,往后可要怎么教啊。
梁柔覺得安安實在是命很好。
雖然還沒出月子就被丟了出來,到現(xiàn)在也沒個父親。但是周圍的這些人給安安的愛,讓這個丫頭簡直跟在蜜罐子泡出來的一樣。
聶焱就笑,“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咱們安安是個小鬼精靈,別到時候管著你就不錯了。”
這話說的,好似她比女兒傻似得。
元彰跟元宵走的時候,安安特別乖的讓元宵親了一口,然后坐在聶焱脖子上跟元彰說拜拜。特別的童真可愛,元彰伸長手摸摸安安的小臉蛋,話是這么說的,“這位置不錯,往后出來就讓他馱著你!坐的高,看得遠?!?br/>
這都是什么話!
馱著?這是把聶焱當成什么了啊!
安安就對著元彰笑瞇瞇的點頭,還響亮的‘嗯’了一聲。
元彰帶著元宵走后,氣氛更松弛了些。葉梟說要帶梁辛出去,“他才來臨海市,還什么地方都沒去過,我?guī)еナ煜な煜?,當警察的,不熟悉地形可不成?!?br/>
葉梟當年是靠著地產(chǎn)起家的,這城市里所有的邊邊角角就是郊區(qū)荒地,他也都了解。
梁辛興致很高,他聽葉梟跟他說了很多,也覺得是自己鉆了牛角尖。在警局他是新分來的,當然不可能被重視。但是這不能成為他消極怠工的理由,就算局里沒人重視他,可他自己也應(yīng)該找很多事情做。
梁辛被葉梟說的豁然開朗,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很多。
聽葉梟說起這個,梁柔才想起,她弟弟來了臨海市,她這個做姐姐的,也沒帶著弟弟到處走走看看。除了去給他收拾了一下宿舍,其他的,她這個姐姐什么都沒做過。梁柔急急忙忙的說:“這怎么好意思麻煩你,我?guī)еグ?。也是我大意了,忘了帶著他四處轉(zhuǎn)轉(zhuǎn)?!?br/>
葉梟對上梁柔有些不自在,就跟聶焱說:“反正我也要到處去看地,沒什么麻煩不麻煩的?!?br/>
聶焱就勸梁柔,“你認識的地方恐怕還沒有梁辛多,就讓我大哥帶著去,丟不了梁辛?!?br/>
梁柔哪里是怕丟了梁辛啊。
不過聶焱都發(fā)話了,梁柔也知道這事兒就這么定了。拉著梁辛細細的跟他交待,“跟著葉大哥出去多聽多看,別讓人家替你操心。”
梁柔是怕梁辛不知道葉梟的身份,別真把葉梟這樣的人當成親戚一樣,那可就壞了。
梁辛聽梁柔一點細節(jié)都不放過的交待,從頭到尾都很順著她說的,點頭稱是。
等葉梟帶著梁辛走后,聶焱才說梁柔,“他現(xiàn)在個子比你高一個頭,你別把他當小孩子了?!?br/>
這話說的梁柔有些訕然,吶吶的說:“我不是刻意的,就是操心慣了”從小她就被賦予了要照顧弟弟的責(zé)任,小學(xué)帶著弟弟去上課,初中幫著弟弟去打架,真的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事事都替他操心。
雖然心里也知道,梁辛已經(jīng)長大了,可他就是長得再高,也是她弟弟啊。
她改不了。
齊奶奶最后出來,她把飯桌上沒吃完的菜都給打包了,打算回去喂樓下的野貓。出來就看梁柔垂著頭站在聶焱面前,那樣子有些黯然。齊奶奶上來拉住梁柔的手說:“今天是委屈我們小柔了,這些少爺,沒個好脾氣的。”
她這是誤會聶焱在為了元彰的事情訓(xùn)梁柔?
梁柔想解釋,聶焱就先一步開了口,“咦?你這個老太太,怎么還背地里說我們的壞話?”
齊奶奶低著頭,倒也不敢跟聶焱正面對上,不過話倒是沒止住,就跟梁柔說:“往后你見了這些大少爺,最好躲遠些,他們欺負起人來,主意多著呢!”
梁柔這下也不解釋了,就實心眼的點頭。
可不是!
梁柔見過的不多,不過沒一個好相與的。就是葉梟,看起來也是不怎么想跟梁柔說話的冷漠樣兒,總之沒有一個好相處的。
聶焱徹底無語。
什么意思??!等回到家,齊奶奶帶著安安去換衣服洗澡,聶焱就把梁柔堵在臥室里,惡狠狠的問她,“你真想躲我遠遠的?”
梁柔搖頭,“沒想躲你遠遠的,可是你身邊的人,我真害怕。原本以為元彰就夠嚇人的,沒想到她妹妹也那么不好相處?!?br/>
元宵看起來長的好看,穿衣打扮也像個小孩子。
可是干出來的事情沒一件是讓梁柔心里舒服的,她雖然不會說元宵的壞話,可是心底里的不喜歡也沒辦法改變。惹不起,躲,總可以吧?
面對元家兄妹這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毫無顧忌的定時炸彈,梁柔真的不想接近。
聶焱也不能逼著梁柔什么都不計較的去喜歡元彰他們,就是讓聶焱說,元彰他們有時候也真是讓人受不住。
只是梁柔如此堅決的說出她害怕他身邊的人,聶焱還是有些失落。
他想要她融入他的生活。
沒想到她會這么排斥。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聶焱嘆口氣,把梁柔抱進懷里,“好好好,你想怎么都行。不喜歡他們,往后就不見了?!甭欖瓦€想說其實他身邊也只有元彰一個難相處的人。
不過轉(zhuǎn)眼想起尉遲翊還有徐澤池他們聶焱就實在說不出這些兄弟的好話了。
尉遲翊那個冷臉,比元彰還要面癱幾分。至于徐澤池,想起上次在服裝店徐澤池看著梁柔的那個眼神,他就渾身不舒服。梁柔當時嚇壞了,沒有多注意,可是聶焱卻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那個二哥是個色中餓鬼。
平時徐澤池怎么玩聶焱也沒覺得什么,可是他把目光投到梁柔身上來,聶焱就覺得跟喉嚨里卡了跟刺一樣,扎的他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的。
這么一想,不見就不見吧。
安安的生日過后,六猴兒就趕回了臨海市。
聶焱掂著六猴兒拿回來的一疊合同,露出危險的笑容。
就在大家都拭目以待等著聶焱的公司收購田家的運輸公司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聶焱這里雷聲大雨點小,拖了都快一個月了卻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聶焱拖得起,田家可拖不起了。
這一個月,田家陸陸續(xù)續(xù)丟了所有的合作伙伴,還有下面的運營商,也都斷了交易。不少債權(quán)人堵住了田家的公司大門,鬧著要田家還錢,甚至鬧上了社會版新聞。
聶焱在家里給安安扎小辮子的時候,就聽這個小丫頭嘴里念叨著,“還錢!還錢!”兩個小拳頭還揮舞著,看起來特別義憤填膺。
聶焱坐在客廳里吼,“你們別整天讓孩子看電視??!把孩子都教壞了!”
安安現(xiàn)在頭發(fā)留長了,特別臭美,最喜歡扎漂亮的小辮子。梁柔是學(xué)醫(yī)的,手靈巧的很,扎出來的辮子又好看又精細。齊奶奶卻扎不出這么漂亮的辮子,鬧的安安常常為了辮子不高興。
聶焱回來,安安就扯著聶焱給她扎。
梁柔從廚房端了晚飯出來,看聶焱給安安扎的黑人臟辮,忍俊不禁的,“你給她扎那么多,拆的時候可怎么辦?”
聶焱理直氣壯,“臟辮扎了就是為了不拆不洗的?!泵舶驳念^,“對吧,小乖乖,咱們不拆!”
安安就抱住腦袋,摸著滿頭的辮子,堅決說:“不拆!”
她喜歡自己滿頭小辮子的模樣。
梁柔也由著他們鬧。
吃飯的時候,聶焱試探了兩句,然后發(fā)現(xiàn)梁柔這個書蟲,即便現(xiàn)在是暑假,她也還是每天看醫(yī)術(sh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電視上的新聞。
聶焱有些慶幸梁柔是這種性子,他在外面的那些手段,確實不想讓梁柔知道。
飯后,元彰給聶焱來了電話。
聶焱在陽臺上接的,嘴里叼著煙,聽元彰說:“田家的人現(xiàn)在四處找你呢,你警醒點。別讓那些人嚇著那個胖丫頭。”
“你這是擔(dān)心誰呢?”聶焱反問。
元彰也不覺得有什么,“你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真敢對上你,你還能解決不了?”他當然不擔(dān)心聶焱,打這個電話,完全是為了,“你那女人看著就軟,還帶著個孩子。狗急了還跳墻!田家現(xiàn)在窮途末路,別真讓他們動了孩子。”
聶焱表情很嚴肅,甚至帶著幾分冷。
“嗯,我知道了?!?br/>
當晚,聶焱就離開家,又住到公司去了。
田家的人果真如元彰所說,圍追堵截,找到聶焱的公司來了。
來人是田家目前的當家人,也就是田本潔的大哥,田本山。
田本山見到聶焱,雖然心里恨的要死,卻也不敢怠慢,旁敲側(cè)擊的問聶焱,打算什么時候收購田家的運輸公司。
其實那運輸公司現(xiàn)在就剩一個空殼子了,沒有客戶,也沒有下面的運營點?,F(xiàn)在賣給聶焱也沒什么好可惜的,說不定還能在聶焱這里撈一筆錢。
田家人也真是無路可走了。
現(xiàn)在只能找上聶焱,求著聶焱快點給錢收購。
聶焱一臉的遺憾,“原本是打算收購的,只是我二哥說這是他老丈人家,不讓我動手。”說完看田本山一臉菜色,聶焱還補充道:“我二哥你知道的吧?就是你們家的姑爺,徐澤池。既然我二哥都說了話,那我就是再怎么想要你們手里的業(yè)務(wù),也不能硬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