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宇和朱良才輪番上陣,依舊累的夠嗆。
路遠(yuǎn)當(dāng)然更慘了。
四個小時跌倒了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當(dāng)陳松看完幾部小電影,神清氣爽從接待室走出來,說今天“訓(xùn)練”結(jié)束的時候,路遠(yuǎn)躺在擂臺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唐獨舞曾經(jīng)笑呵呵的跟路遠(yuǎn)說,在她那,路遠(yuǎn)從鬼門關(guān)轉(zhuǎn)悠了兩圈。
事后想起來,絲毫不夸張的說,肝膽俱驚,后背發(fā)涼。這事讓路遠(yuǎn)越加懂得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也少不得三思而行,自以為胸有成竹的時候,也少不得謹(jǐn)小慎微。
不過當(dāng)時挺嗨的。
今天恰好相反。
結(jié)果早就注定,他不可能死,甚至連斷條胳膊骨折一下腿的概率都很小。
可這四個小時,卻切身感覺在鬼門關(guān)轉(zhuǎn)悠了無數(shù)圈。
近乎折磨的訓(xùn)練,說是慘無人道都有點言之過輕。
三個施暴者卻絲毫沒有顧慮他的心態(tài),在那有說有笑。
陳松:“小宇,來根煙?!?br/> 方志宇:“師父,你知道的,我不抽煙。我身上能吸的東西,只有一根。不能給你,我釣了個護士,等會兒要趕場?!?br/> 陳松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罵了句:“尼瑪!”
陳松望向朱良才。
朱良才嬉皮笑臉:“師父,你知道的。我抽煙……但我從來不買煙,都是蹭別人的?!?br/> 陳松:“老二,你臉呢?”
朱良才拉開架勢,握著拳頭:“喂喂喂!師父,我翻臉啦!說好的不喊我老二的?!?br/> 陳松瞥了他一眼,上去就是一巴掌:“老二,你翅膀硬了啊?!?br/> 又是一巴掌:“老二,想欺師滅祖???”
再來一巴掌:“老二,你牛叉壞了???”
一口一個老二,三巴掌抽的朱良才沒脾氣了。
架勢放下了,拳頭松開了,一邊躲一邊尬笑:“師父,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兩支煙遞過來。
路遠(yuǎn)不知道什么時候爬起來了。
從脫下來扔在旁邊的衣服里摸出一包煙。
朱良才接過一支,瞄了一眼:“喲……軟中華,好煙啊。師父師父,來,我?guī)湍c上。煙我沒有,打火機可一直隨身帶著?!?br/> 陳松深深的吸了一大口,舒坦的不行。
他側(cè)目打量著路遠(yuǎn),打趣道:“你現(xiàn)在這副鼻青臉腫的狗樣子,跟喜歡的姑娘表白,肯定不靠譜了。累的跟狗一樣,人家姑娘換上護士裝搔首弄姿,估計你也沒力氣提搶了。”
路遠(yuǎn):“師父您這話說得……”
陳松:“怎么著?不中聽?”
路遠(yuǎn):“不是。搞得我不鼻青臉腫,就有姑娘喜歡一樣?!?br/> 朱良才和方志宇哈哈大笑。
陳松:“可以啊小子,被揍成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看揍的還是不夠狠。要不然不可能四個小時,連叫一聲都沒有?!?br/> 路遠(yuǎn):“師父,您可別開我玩笑了。我倒是想慘叫啊??赡愠虺蛉龓熜稚吓_后跟我說的都是什么。一邊揍我一邊喊:叫??!哥們,你倒是叫啊。你不叫,哥們都不興奮了。我哪敢慘叫???他要是再興奮點,我今晚上還能活著出去嗎?”
陳松:“怕了嗎?”
路遠(yuǎn):“怕了怕了?!?br/> 陳松:“明天還來么?”
路遠(yuǎn):“八抬大轎抬著我,我都不來了?!?br/> 結(jié)果第二天十點不到,這小子就來了。
方志宇在泡女學(xué)員。
陳松在接待室和人聊天。
路遠(yuǎn)跟方志宇打了個招呼,一個人坐在擂臺邊的角落里。
陳松隔著玻璃不時打量。
這小子安安靜靜。
沒東張西望,沒動旁邊的器材,也沒主動和旁邊的人打招呼。
有個來健身的妹子走過去跟他聊了兩句什么。
他從凳子上起身微笑,禮貌客氣。
這是個修養(yǎng)很不錯的人。彬彬有禮,落落大方,不驕不躁,不棄不餒,規(guī)規(guī)矩矩,不至于內(nèi)向,但絕對和愛開玩笑扯不上干系。
那么昨天晚上被揍了四個小時,為什么那么會活躍氣氛,調(diào)侃自己?
朱良才來了。
朱良才走到路遠(yuǎn)身邊,不知道兩個人在聊什么。
然后一起去了外面。
落地窗外,路遠(yuǎn)幫朱良才點上一支煙,回來的時候朱良才就攀著路遠(yuǎn)的肩膀。
兩人有說有笑。
陳松愣了下。
別看這二徒弟平日里吊兒郎當(dāng)?shù)?,骨子里可傲著呢。跟他哥小五,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練工夫的天分或許差了點,傲氣一點都不輸。
當(dāng)初收下方志宇的時候,朱良才四個多月對方志宇愛答不理的。別說對方志宇,就算是對他這個師父。朱良才剛來那會兒,也刺頭了小半年。
這路遠(yuǎn)施了什么魔法?
兩天工夫,就和朱良才打成一片?
處理人際關(guān)系,很有一套嘛。
陳松冷笑。不過在他這,會處理人際關(guān)系可不行。你就算跟方志宇和朱良才拜了把子,這倆小子在擂臺上,也不敢放水。
他重新回了接待室。
今天沒看小電影。
也沒讓方志宇跟著。
反鎖了房門,拉上了窗簾,從包里掏出一個檔案袋。
打開,抽出里面一疊厚厚的文件。
文件抬頭:長天集團機密資料。
陳松點上一支煙,聚精會神,眉頭微皺,緩緩的看著。
一晃十天就過去了。
路遠(yuǎn)每天都來。
路遠(yuǎn)每天都被揍的鼻青臉腫。
路遠(yuǎn)和朱良才方志宇打成了一片,每天被揍,每天依舊帶煙。
路遠(yuǎn)仿佛沒事人一樣。
唐詩和辰溪卻心疼壞了。
凌晨兩點二十,辰溪和唐詩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手里拿著正骨水發(fā)呆。唐詩氣鼓鼓的望著門口方向。
咔嚓……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門開了。
路遠(yuǎn)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來。
靠著門前的鞋柜,左腿微微顫抖著,沖著倆姑娘沒事人一樣笑了笑。
換拖鞋。
進洗澡間,沖了個干凈,換上大褲衩,就這么光著膀子,把換下來的臟衣服扔進洗衣機。
然后來到辰溪跟前:“這么晚了,我自己涂就行。你們?nèi)ニ??!?br/> 唐詩劈頭蓋臉就罵:“你行個屁!你背上這青一塊紫一塊的,你涂個試試!咋的?被人天天揍,揍出來特異功能了?能變成章魚寶寶?少廢話,趴下乖乖讓你媳婦涂吧!”
路遠(yuǎn)乖乖的趴在沙發(fā)上。
左腿好多了,但時不時,還是輕微的抖兩下。
唐詩望過去,臉更黑了,大腿上,一塊淤青有巴掌大小,腫起來很高:“今天換棍子了?這是棍子砸的?”
辰溪眼睛通紅,乖巧沒吭聲。
路遠(yuǎn):“沒,腳踹的。六十三腳。方志宇和朱良才肯定商量好了,專門朝這里招呼?!?br/> 唐詩咬牙切齒:“該死!這倆賤人!”
路遠(yuǎn):“不怪他們。客觀說一句,這倆人雖然一天比一天狠,你看,我鼻子流過血,我熊貓眼基本上沒下去過。我渾身上下除了褲襠里的家伙沒受過傷外,就沒好地方。但這倆人真的很有分寸。揍我揍的厲害,再厲害也能讓我爬起來。胳膊腿都沒斷……”
唐詩打斷他的話,罵道:“被打成煞筆了吧?腦子打成腦震蕩了?這么欺負(fù)你,你還幫他們說話?依我看,那個什么陳松,就是個變態(tài)。那個什么方志宇和朱良才,就是兩個該死的賤人。這算是教你什么工夫?這分明跟你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趁機整你呢。”
路遠(yuǎn):“嗯……輕點,有些疼。”
辰溪柔聲道:“好。我輕點?!?br/> 唐詩卻依舊咬牙切齒:“疼死你活該!這會兒知道疼了。不行了不行了,真是氣死我了!我現(xiàn)在看到你也生氣,小辰辰,好好伺候你老公吧。我要去睡了。”
唐詩進了房間。
辰溪纖纖玉手溫柔的按摩涂藥。
路遠(yuǎn)趴著,唐詩在他背后,眼睛更紅:“什么時候是個頭?”
路遠(yuǎn)無所謂笑道:“不知道。第一天我躺下兩百六十七次。第二天好不到哪去,躺下兩百五十四次。不過越往后,我發(fā)現(xiàn)躺下的次數(shù)就少。比如今天,我只躺一百二十四次。牛逼不?”
房間里傳出唐詩的罵聲:“牛逼你大爺!”
路遠(yuǎn)笑了笑。
辰溪很溫柔:“我是問,什么時候才能訓(xùn)練結(jié)束?!?br/> 路遠(yuǎn):“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估摸著等到我和方志宇或者朱良才打的時候,不會躺下了,以師父的性格,肯定讓他倆一起上?!?br/> 辰溪:“……”
路遠(yuǎn):“等對上他倆還不躺下。估計那個一直沒露面的大師兄該登場了。等對上三個還不躺下,師父估計要親自動手。”
辰溪:“……”
路遠(yuǎn):“唐獨舞說我練十年,跟她打,都能讓我一只手。你說我要是跟師父打成平手,要多久?”
辰溪:“詩詩雖然很激動,但她今天說的不錯。你一口一個師父,被……被揍出來感情了?你該不會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我看你也不用去找陳松了?;仡^買點蠟燭鞭子什么的,我感覺我也能教你?!?br/> 路遠(yuǎn):“再買個兔耳朵,貓耳朵什么的,你這么稍微裝扮一下,我覺得我學(xué)的更快?!?br/> 辰溪在他腰上使勁掐了一下。
路遠(yuǎn)痛叫求饒。
沒唐詩在,辰溪放開多了。
她白了路遠(yuǎn)一眼,松開手:“別跟我耍嘴皮子,告訴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路遠(yuǎn)趴在那,枕著胳膊,認(rèn)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有一支神筆,他曾經(jīng)試過讓母親畫過雞蛋。
也曾經(jīng)借著教辰溪畫畫的借口,讓辰溪嘗試過。
他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除了他,沒人能讓神筆畫出來的東西成真。
多牛逼??!神筆認(rèn)主了!跟修真小說里的法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