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又恢復(fù)了一片靜謐。
溫少喧精神稍一松懈,便覺傷口處一陣刺痛襲來,正欲閉眼緩和,卻見一雙紅頭翹頭履出現(xiàn)在木珊欄外,抬頭看去,瞧見了站在木珊欄外的沈允吾,目光一滯,猶豫著問:“你是……幾時到的?”
沈允吾心情沉重地看向溫少喧,才不過半日,溫少喧的臉色就蒼白得猶如一張薄紙,囚衣中隱隱露出的鞭痕更讓她揪心不已,她努力克制著情緒,盡量平靜道:“你與大皇子交談時我就到了,只是見你和他談話不便打擾,遂在暗中等候,本衙役不給我進來,我以皇上并未不準(zhǔn)親屬探監(jiān)游說,衙役又借口大皇子在內(nèi)不便入內(nèi),我便以你是大皇子好友威逼衙役才得以進來,看來你與大皇子的關(guān)系已不復(fù)從前。”
溫少喧黯然垂眼。
沈允吾頓覺失言,匆忙收聲,沉默片刻,終是忍不住問:“他們對你用刑了?”
溫少喧虛弱一笑,“只是小傷,無礙?!?br/> 沈允吾一時有些發(fā)急,“你無不無礙我豈會看不出,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把自己推向了絕境,我根本不值得你為我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一開始就想……”
溫少喧緩聲截話,態(tài)度堅定,“我知道,但你值得?!?br/> 沈允吾驟然一哽,語調(diào)猛然拔高,“我不值得,你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次想殺了你,你就該聽大皇子的,為什么執(zhí)意替我赴死?”
溫少喧緩緩搖頭,目光深情而繾綣,“因為你是我的妻,我答應(yīng)護你一世安寧?!?br/> 沈允吾猛地頓住,溫少喧以往對她說過的話不自覺地涌入了腦海。
“你知也好,不知也好,你已是我的妻,我會護你一世安寧?!?br/> “我說過會護你一世,無論你做了什么,都會踐諾?!?br/> 溫少喧的確踐諾了,無論她做了什么,溫少喧都護了她。
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泛上了淚花,嘴里卻道:“誰要你護了,我不需你護,我這就去跟皇上稟明實情!”
“我已認(rèn)罪,就算你去,也無人信你?!睖厣傩柚沟?。
沈允吾悲然一笑,“大皇子不是說要助你脫困,皇上亦不會看你枉死,只要我在滿朝文武面前坦承實情,自絕于殿,他們自會將此事落在我的身上?!?br/> 溫少喧面上泛出幾分急色,“萬萬不可,你若如此,我便當(dāng)場自絕于此?!?br/> “秦少喧!”沈允吾急喊,“你非要我如此為難?”
溫少喧輕聲安撫道:“紅靈,你于我而言是幼時白月光,大時朱砂痣,沒了你,我不愿獨活,若你能活,我便怎樣都可以……”
沈允吾的淚險些從眼眶滑落,她抬起頭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可我恨你,一直以來我都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你不該……不該為了這樣的我赴死……
溫少喧不知沈允吾沒說出的話,帶著酸澀一笑,“那便恨吧!”
這時見大皇子已經(jīng)離去的獄卒們遣了一名獄卒入內(nèi),走到沈允吾的身旁小聲提醒道:“郡主,時間不早了,大殿下都走了,您是不是……”
沈允吾將眼淚強忍了回去,深深地看了一眼溫少喧后,緩緩轉(zhuǎn)身,誰知還沒走出監(jiān)牢,便聽前頭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幾名獄卒慌忙打開了前頭的一間牢房,為她引路的獄卒也趕緊入內(nèi)幫忙,幾人聯(lián)手按壓住了里面一名蓬頭垢面的老婦,嘴里還急喊道:“趕緊按住了,這可是沈氏嫡女,鎮(zhèn)國大將軍的前妻,若是出了事,我們十個腦袋也不夠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