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徹底碾碎?!
兩名錦衣先是呆楞片刻,緊接著又相覷三瞬,皆露出了幅匪夷所思的神色,就好似這殷家公子所言是天方夜譚那般。
這倒也怪不得他們。畢竟,若是他們二人真有能碾碎這兩具傀儡的本事,又何苦費力與之周旋至現(xiàn)在?張閃本以為,這殷家少爺所說,是什么‘要你們逐個排查傀儡身上氣息所在’之類的話,卻未曾料到會突然來了這么一句狀語。
話又說回來,這殷家少爺敢這般豪言,難不成是他擁有什么未曾使出的秘招,能一舉定乾坤?嗯……也不應(yīng)該啊。按照王滿修大人所言,這殷家少爺?shù)钠骈T境界,如今也就只有不到‘?dāng)嘲氚佟乃疁?zhǔn)才是。
想到這,張閃稍稍側(cè)眼,以余光瞧向二十步外的朱木轎下,正與另外兩具魁梧傀儡纏斗不休的七尺殷正。你瞧,就連擁有百人敵境界的殷正前輩都打得這般吃力,那只有敵半百水準(zhǔn)的殷少,又怎么可能會可一錘定音的招式呢?
這份思慮,張閃留于了腦海之中,并未道出——然其身旁的李詩,卻是徑直開了口:“殷公子,恕在下直言,這些傀儡身堅甲硬,光是要斷其一臂就已要我等盡力而為了……公子可有能徹底碾碎他們之式?”
就見殷少雙手按槍,稍稍鎖眉,輕吸一息,道了個‘有’字。
兩名錦衣又是一陣呆愣。
竟然還真有。
不等二人回過神來,先前不曾發(fā)一言、默聲靜觀眾人言談的青衣姑娘,忽地快步上前來,沖錦袍急聲道:“少爺!難不成您要施展那一式嗎?”
殷少望著已經(jīng)步至十步外的兩具傀儡,頷了頷首。
“可那一式!槍圣先生走時不是說少爺您還沒完全掌握嗎?若是貿(mào)然施展的話,少爺?shù)纳碜涌墒且鄙仙铺а郏遣凰銏詫嵉谋秤?,又憂又急道:“少爺!還是等山上的周家公子趕過來,由他來——”
“周公子不會來了?!?br/>
“……哎?”
眾人愕然。
殷少微微側(cè)臉,眺了眼風(fēng)平浪靜的山頭,回首望前,神色平淡道:“那幾百名死士,已經(jīng)夠周公子喝一壺的了?!?br/>
“少爺!可是!”上善雙目水靈,白皙的額頭上滲出了數(shù)顆豆大的汗珠,“我們只要能找到這些傀儡身上的‘符紙’便好了呀?也不用將它們?nèi)慷肌?br/>
“不是的?!?br/>
有清靈女聲起。
眾人微微一怔,略感意外地看向那站于青衣身后的白裙少女。
身形嬌柔的她,稍顯羞怯地?fù)u了搖頭,抿唇說:“是、是有根弦絲……”
一聽此言,殷少立即側(cè)眼,望著少女那畫著紫色眼影的雙眸,見其中似有些許金光閃爍。
所謂‘靈眼’。
“你看得見嗎?”殷少盯著她的眼眸,低聲問道:“鐘離姑娘,你能看見那根弦絲在傀儡身中哪里嗎?”
少女眨了眨雙眸,望了身前正咬唇低頭的上善一眼,猶豫片刻,終是捂著心口,輕聲道。
“那根弦絲……通全身?!?br/>
眾人睜目。
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
殷少長吸一息,微揚唇角,似有輕笑,淡淡道了句‘果然如此’。
他轉(zhuǎn)過身去,不看青衣那緊緊攥起的手心,也不看上善那溢出血絲的唇瓣,只是抬首,沖身旁兩襲黑衣問道:“張閃李詩。一會兒我若能將碾碎它們,你們二人能否看準(zhǔn)時機,在鐘離姑娘的指引下,找出那根潛藏于他們身中的那根弦絲,再立刻將之?dāng)財???br/>
兩人稍稍一怔,鎖起眉頭,緊攥住了手中黑刃。張閃與李詩不曾對視,卻皆在片刻的遲疑后,不約而同地道了個‘能’字。
若是,周家公子都已決定要為了王滿修大人而拼命的話……身著黑衣、實則為錦衣的他們,已決意用自己一生來執(zhí)行圣旨諭令的他們,與王滿修大人一同走至今日的他們,又有何理由在這里畏首畏尾、貪生怕死呢?
放手一搏吧。
“好,便交給你們了?!?br/>
殷少淺淺笑道。
他抬起雙眉,望向那兩具比自己足足高了兩個頭的紅甲傀儡,歪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微微側(cè)身,左腳前踏半步,雙手一前一后按住長槍,將之抬至了齊肩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