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東寶沒想到，這世上沒腦袋的人還真多。小雷家魚蝦吃豬屎、肥豬吃死魚的傳聞竟然傳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一下子，忠富辦公室門口門庭冷落車馬稀，豬場倒是每天還有幾頭豬岀欄，反正豬腦袋上又沒刻著“小雷家”三個字，拔毛殺了，誰也認不出是小雷家的豬?？墒切±准业聂~蝦牛蛙名氣太大，以往市面上不是小雷家的也冒充小雷家的，搞得滿城盡是小雷家，因此一說小雷家的魚蝦牛蛙吃豬屎，誰都不敢買著吃，別說小雷家的魚蝦牛蛙沒人要，其他家的再改頭換面也依然沒人要，魚蝦牛蛙都沒了市場。忠富一下被打擊得發(fā)暈，整天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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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冷庫竣工驗收，人家追著問忠富要錢，忠富只能躲了，也沒臉問雷東寶要錢。以前口口聲聲說照規(guī)定不能問村里要錢，村里也不能問他們挖錢的是他，他現在怎么好意思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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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雷東寶黑著臉找到大棚里，找到蹲在魚塘邊“戲魚”的忠富，分給忠富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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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富哭喪著臉，對雷東寶道：“怎么辦？還好剛出錢買下三個月的料，否則這幾天光見著一大群張嘴吃，不見錢進來，我得殺魚殺豬了?？扇齻€月后怎么辦？沒想到還真有人信那謠言，這怎么說都說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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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悶聲道：“是我們的錯，我們知道謠言那天就該采取措施?！?br/>　　?
　　“可誰能想到還真有人信?。窟^來瞧瞧不就是了！眼見為實，我們哪來那么多死魚死蝦給豬吃，我們就是把所有養(yǎng)的魚蝦都給豬吃都不夠，這誰想出來的豬吃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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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腦袋沒的以為我們村只養(yǎng)兩三只豬。這確實是我的錯，春紅提醒我的時候，我都懶得搭理?，F在晚了?！?br/>　　?
　　忠富見雷東寶一口承擔下了責任，心下感動，知道只要雷東寶肯擔著，村里就沒人敢追究他雷忠富。忠富以前一直覺得自己一手撐著村子里的養(yǎng)殖業(yè)，居功至偉，現在出了事才知道，大力撐著他這一塊的其實是不懂養(yǎng)殖業(yè)的雷東寶，他一出事，就想找這根主心骨。主心骨雖然沒拿出主意，也一樣板著臉，可主心骨承擔了責任，他心里有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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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想了會兒，起身道：“找縣里去，再不行找市里，讓他們出面澄清一下。你跟我去，你說得清楚，告訴他們?yōu)槭裁簇i不吃死魚，魚不吃豬屎。跟笨人得說清楚，媽的?！?br/>　　?
　　忠富猶豫地道：“萬一他們搬出我們污染的真正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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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他媽，誰信？不信來看看我們小雷家的人，各個比他們城里的結實。走，咱自己先不能怯了?！?br/>　　?
　　雷東寶一把拉起忠富，趕去縣城。兩人坐的是嶄新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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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現在都不屑先找別人，徑直找到陳平原那兒，卻被秘書攔了出去。秘書偷偷告訴雷東寶，陳書記正生氣著，多方努力下來，還是沒能堅持住，還是得在兩會前退居二線，去市人大坐個副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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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想來想去，看來現在不是找陳平原辦事的時候，就拉著秘書把小雷家的事說了一下，要秘書幫忙岀個主意。秘書本就是跟雷東寶要好的，指點雷東寶索性奔市里報社，到報紙上登一登，越是從高一級的地方壓下來，謠言越是消滅得快?？h里的影響僅限于縣里，可謠言傳起來沒有邊界，索性找市里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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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一聽有理，千恩萬謝，立刻調頭殺奔市里。有個小雷家的孩子前幾年大學畢業(yè)后分在報社，還是當年雷東寶出力把他塞進去的，雷東寶今天徑直去找他。當年參觀了大邱莊后，心里一直想學個徹底，雖然他很想把那些有大學文憑的小雷家子弟都逼回村里做貢獻，小雷家缺的是有文憑的人，但想到大邱莊的經驗，他就有心栽花，由他出力，把一個個孩子塞進要害單位。沒想到，才沒多少時間，竟然有孩子已經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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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雷東寶在小雷家子弟辦公室里坐了沒一會兒，便得到報社社長的親自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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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面當然是握手寒暄，但社長握完手想收回，那只手卻被雷東寶緊緊鉗住說啥不放。文氣的社長沒見過這么魯莽的主兒，一時無法舌燦蓮花口吐流利外交辭令，一上來就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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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不善言辭，可性格是個極主動的，抓住社長的手用力搖了三下，又是大力地道：“社長，全問遍了，只有你能幫忙，你一定要幫我們?！?br/>　　?
　　社長心里轟轟烈烈地涌現井岡山會師的場面、工農兄弟喜相逢的場面、老百姓盼來子弟兵的場面，而且都是宣傳畫的熱情奔放筆法。社長鎮(zhèn)定再三才能從火熱大掌中解脫出來，卻暫時無法擺脫雷東寶創(chuàng)造的火熱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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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社長也早已聽到類似傳聞。雷東寶說哪有那么多死魚，全讓村民撈去喂貓，一村子的貓還分不全，何況豬，更別說豬不吃魚。而豬糞，小雷家的豬糞全做沼氣了，沼氣拿來燒火取暖做飯了，都是喂人的，魚吃不到。社長聽著一時很有興趣，忠富旁邊看著小心揣摩上意，見此連忙邀請社長去農村逛逛，看看鄉(xiāng)下人的玩意兒。社長倒也爽快，立刻答應。又讓門衛(wèi)上去叫來其他兩個同事，正好坐滿一車。雷東寶旁邊看著感慨：“到底是文化人，換我，這么兩層樓的地方，扯開嗓門吼一嗓子得了?！?br/>　　?
　　社長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對小雷家的工業(yè)并不是太驚艷，對于小雷家的養(yǎng)殖業(yè)卻是興致十足，尤其是看到不見一堆豬糞的養(yǎng)豬場，看到沼氣池的功用，與兩個同事好生感慨了一番，如此廢物利用，著實先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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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寶老婆一邊忙碌，一邊上門口趴著看客人來了沒有。好不容易見遠處有雷東寶胖大身影出現，她連忙吩咐升火炒菜。等到士根從村辦趕來，迎著客人進來食堂坐下，一盤油汪汪透著誘人光澤的油爆蝦就端上了桌面，隨后是雷東寶最愛的爆炒肥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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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近下午一點，大家早都餓了個透，上來也不客氣，先吃了會兒，社長才問雷東寶：“雷書記，按說你們畜牧養(yǎng)殖業(yè)發(fā)展得那么好，而且這么先進，我多少也算是市里掌握宣傳的，怎么心里沒什么印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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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道：“你們報上登過，是我們縣委組織的，省報也登了，登好幾回了?！?br/>　　?
　　“沒印象?！眻笊绲娜齻€人想了一會兒，終于有一個主編拍手道：“想起來了，上面拿下來的。有的，有的，不過……”他看看同事們，有些惋惜地道：“大概寫的人是寫文件的好手，可不是寫新聞寫專題的好手，看了讓人印象不深刻?！?br/>　　?
　　“難怪?！鄙玳L點頭，“看了你們小雷家，說句實話，跟雷書記是個實在人一樣，小雷家的發(fā)展也是非常實在，村民生活過得好，村辦集體辦得興旺，可就是不會自吹自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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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長，就是這話。我找你幫我小雷家是走對路了，你一看就能看出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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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長微笑道：“雷書記，既然說幫忙，我就直說，不怕你惱。小雷家現在有個最大的缺陷，概括起來三點：宣傳，宣傳，還是宣傳。你聽說過×縣×村吧？我們幾個都好好參觀過一遍，但說起真正的實力可能不如你們有貨，可他們書記是跑外勤出身的，本身就會說，他又重視宣傳，隔三岔五鬧個新聞出來登報，那效果比做廣告還好，他們的兩家外商就是這么招來的。以前老祖宗講究悶頭實干，現在不行啦，現在既要干，又要說。你說你們要是早早把你們那么發(fā)達的養(yǎng)殖業(yè)宣傳出去，還哪來那么無聊荒唐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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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村，雷東寶知道，那書記正是年前陳平原特意安排一起吃過飯的。聽日報社社長說那家其實不如小雷家有貨，雷東寶心里吃驚，打算哪天眼見為實：“縣委陳書記也跟我說要加強自身宣傳，可我們莊稼人出身，還沒等吹起來，自己先臉紅了，不會啊?！?br/>　　?
　　社長看著雷東寶的大臉盤，不由笑了，也是有意賣弄，笑道：“怎么能說是吹呢，宣傳是個很有技術性的工作。我為什么要說三個‘宣傳’呢？你聽我說，第一，你得為自己的宣傳定位。現在時代已經進步了，八十年代的時候，我們要宣傳包干到戶和村辦經濟如何帶動村民致富，現在得趕上市場，現在要宣傳農村工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和擴大。你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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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長說到這兒，摸岀雷東寶剛交給他的名片，又從包里翻出其他幾張名片，如同打牌一樣一字兒排開：“雷書記，他們名片上的頭銜，和你的，你看看有什么不同？你就一個市人大、村支書，別的沒了?？纯此麄?，除了這些外，這位把所有村集體歸到集團公司名下，他做董事長、總經理。那位，才一家貿易公司，一家工廠，其實貿易公司還是從工廠分出去的供銷科，他們就一起注冊了個實業(yè)公司，實業(yè)公司總經理，這名字拿出去多響亮！你們別看只是一個名字上的變化，這其中反映的是一個質的變化，說明已經從各自為政的農業(yè)社會轉變?yōu)榇蠊I(yè)社會，意味著你們已經走向規(guī)范化、科學化、自動化。否則你們說，誰知道你們養(yǎng)豬是這樣工廠化規(guī)模的？誰都想不到進你們豬場還要蹚藥水池消毒，都還以為跟傳統(tǒng)農村養(yǎng)豬一個樣，豬吃飽在豬屎上打個滾。當然說你喂死魚，人家也信?！?br/>　　?
　　雷東寶聽得連連點頭，聽到一半就讓通知正明、紅偉他們過來聽課。社長倒還真是難得見這等實誠人，再說也有他自己的考慮，因此也是說得賣力：“剛剛說了宣傳的定位，第二個要說宣傳的節(jié)奏。比如宣傳你小雷家，絕不能見一次報就算完事，你得不斷地、有頻率地把你們的消息發(fā)到報紙上來。我看，這回我們就把小雷家辟謠的報道作為宣傳的起點？就讓你們的小雷主筆撰寫?！?br/>　　?
　　雷東寶聽著覺得非常有理，扔下筷子，伸手一把抓住社長的手，使勁搖了搖，道：“社長，你這不止是幫我們辟謠，還在幫我們長遠規(guī)劃啊，怎么謝你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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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趕來聽了幾句的紅偉立刻靈活地道：“報社發(fā)福利嗎？我們這兒包好份子送過去，等過幾天西瓜葡萄梨子橘子上市，我們一份一份發(fā)車送過去?！?br/>　　?
　　忠富聽著心尖子里悄悄地滴血，可雷東寶卻笑道：“對啊，我們這里的瓜果都是從沼氣池挖出來的渣種出來的，模樣好，又比化肥種出來的甜，吃過的人都知道，他們縣城的還特意騎車趕來買，就圖個好吃?！?br/>　　?
　　社長雖然一直說“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可在小雷家眾人一致勸說下，終于從了。大家于是又討論大綱，果然專職搞新聞的人有的是想法，說出來的意見，大家聽著都說好，飯桌之上，大家把下一步工作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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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飯飽，司機開車送三個報社的人回去，后面帶上魚蝦牛蛙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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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忠富抓住紅偉，心疼地道：“紅偉你怎么給我獅子大開口，你給報社發(fā)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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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偉忙拿手比畫一個大小：“你知道日報上登個這么大的廣告要多少錢？你以為我們能白讓報社宣傳嗎？你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我?guī)湍阋豢谡f個數，你看，人家后來多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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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正是被那社長煽得蠢蠢欲動，不理忠富的小氣，道：“正好都在，士根哥，你到工商局了解一下，我們也搞個集團公司，看看要怎么弄。媽的，以后弄個三折四折的名片，拿出去像拉風琴，多騙幾個外商來?！?br/>　　?
　　士根對這個決定也是熱衷，但雷東寶都沒給士根說話的機會，道：“你說，他們那些已經成立集團公司的村子，他們是怎么知道要成立集團公司的？誰教的他們？他們消息怎么這么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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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偉看正明一眼，道：“前幾天我還剛好與正明討論過，現在工廠改名叫制造公司，聽上去好像好聽許多。集團公司還是少，能像我們村一樣有那么多廠的村子不算多。這些事情，我們平常談生意吃飯就會說起，聽見就上心了?！?br/>　　?
　　“以后聽見就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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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早先我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好事，不好隨便說?！奔t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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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根則是若有所思地道：“書記，我們多久沒出去考察了？宋廠長最近也少告訴我們先進經驗，去年一年好像還真沒怎么發(fā)展?！?br/>　　?
　　雷東寶悶聲道：“都耗在銅廠了。不是沒發(fā)展，是發(fā)展爆了。要不這樣，士根哥，你布置下去，所有在讀大學的，大學畢業(yè)已經分配的，一年起碼要寫兩樣出去開眼界看到的事情回來給我，寫得好，我們用上的，我重獎?！?br/>　　?
　　士根聽了又想笑又發(fā)愁，只得道：“別指望現在那幫讀大學的，各個爹娘的話都不聽，還聽我們的？我們有機會還是多接觸接觸外界，看看別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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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想起幾個村民家里的事兒，不由失笑。果然，那些剛讀上大學的，表面雖然恭敬，可誰都看得出那些小東西心里各個老子天下第一?？墒牵值侥睦镎蚁冗M的好主意呢？雷東寶真是犯愁。就跟當年第一個跳出來分地，又想出開磚窯，忽然又搞了電線廠和養(yǎng)豬場，什么時候，小雷家才能有新的實質性的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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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謠言在報社同志的策劃幫助下，反而壞事變好事。本來平白無故地宣傳小雷家還不一定有人關注，而因為謠言的渲染，大家都對小雷家抱著冷眼相看的好奇，反而更多人關注有關小雷家的宣傳。只是報社不敢做得太赤·裸裸，就跟報社被小雷家買下似的，時間還是拖了一陣子，不過，效果最終還是出來了，小雷家的養(yǎng)殖又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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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富唯一心煩的一件事是，報社拿了他手下那么多東西，雷東寶不愿由村里出錢，說是本來就是為解決他這一塊的問題聯絡的報社。忠富心說，起先即使為了他這一塊，那也是村里害的，不是他這一塊自作孽。怎么能把賬全算到他這一塊呢？他不敢跟雷東寶多爭，只能找講理的士根糾纏?？衫讝|寶不答應，士根也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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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見危機過去，才敢再進小雷家的貨色。雷東寶沒怪韋春紅當初不幫忙，他知道這飯店是韋春紅的命根子，韋春紅曾跟他說起剛守寡的時候沒收入，帶著個兒子窮怕了，幸好開個小飯店才算找到活路，因此能讓飯店風吹草動的危險，韋春紅都趕緊避開。不過雷東寶也知道韋春紅因此對他心存愧疚，他樂得裝作心有芥蒂，讓韋春紅千方百計來討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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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韋春紅打來電話，要他快去快去，說今天有人釣了一只小臉盆大的野生甲魚賣給她，她燉了一鍋甲魚烏雞湯。雷東寶一聽就饞了，不等下班就要走，但忽然想到什么，又打電話給陳平原。最近陳平原心情不好，總是要么不接電話，要么三言兩語。今天秘書又是為難地說書記整理著整理著又關上門抽悶煙了，電話一概不接。雷東寶就留下話，說有那么那么大的野生甲魚，還有家養(yǎng)烏腳白鳳雞，要陳平原想吃的話就去車站飯店，權當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