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如鐵和曹恒立都把古舊葫蘆觀察、琢磨了一番,還真沒發(fā)現(xiàn)它是什么特殊的法器或者變異陣法,倒似一個因為裝了百花酒而有幾分淡淡靈力散逸出來的尋常葫蘆。
最后還是陳行邈總結(jié)說,“我想這葫蘆最初是封歸藏用以盛放丹藥的容具而已,因為它有丹藥氣息…至于怎么輾轉(zhuǎn)到了餐霞門,無從考證了。”
提及龍臨的身世,陳行邈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覺得關(guān)于龍臨的生母的是龍女一事也未必確鑿,因為那畢竟只是他養(yǎng)母的一面之詞。
龍臨默然無語,過了一陣才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欺騙我?!毕氲金B(yǎng)母死前還在牽掛自己的親生兒子,哀求他善待那位真正的“洛青崖”,龍臨心里一陣酸楚。
正說著,有個女修前來稟報,圣蓮宗的弟子?xùn)|陵若纈求見宗主,還帶著一個小女孩,叫林悅兮。
聽說這兩個人都是龍臨的故人,陳行邈也不便拒絕,就讓女修導(dǎo)引請她們進入宗門。
見到龍臨,東陵若纈顯得不勝驚喜,蓮臉生暈,更顯得明麗動人;龍臨注意到她佩戴著自己贈送的三色宮絳,顯然已經(jīng)回返過圣蓮宗了。只是云水曦如何得知陳行邈已經(jīng)回到仙藥門,倒是令人費解。
林悅兮似乎長高了一點,頭發(fā)依舊有些萎黃,膚色蒼白如故,兩道似蹙非蹙的罥煙眉下,一雙霧濛濛、水瀅瀅的大眼睛似乎總是暗含愁郁,迎著人看的時候,目光也像會穿透對方,飄落在遙不可及的遠處…一個年幼的孩子有這種神情不免令人奇怪,陳行邈格外地留意了她。
看到龍臨之后,她的冰冷的小臉露出了微笑。
第一次見到東陵若纈的崔如鐵、胡旺財和曹恒立被東陵若纈的絕世容色所驚,都有些心神不屬起來。
東陵若纈向陳行邈施禮后說明來意,原來是云水曦圣女讓她帶著林悅兮外出歷練,并順路到仙藥門請陳宗主給林悅兮治病。說著,她從儲物戒里拿出了一大筆酬金,除了靈石外,還有很大一堆圣蓮宗才有的特產(chǎn):青月藕節(jié)。這種藕節(jié)色作淡青,藕眼都是彎月形,清香細(xì)細(xì)沁人心脾。青月藕節(jié)不止是煉制某些丹藥的重要材料,還有使元嬰以下的修士斷肢再生的異能,可以縮減受傷修士數(shù)百年的修煉時間…陳行邈對圣蓮宗的出手很是滿意,含笑點頭,悉數(shù)收下了。
讓大家錯愕不已的是,龍臨對林悅兮這個病懨懨冷冰冰的孩子的關(guān)切似乎遠多于對東陵若纈。他只是和對方簡單寒暄了幾句,就吩咐龍寶“帶東陵姐姐到園子里玩”,然后就急忙坐在陳行邈身邊看他診查林悅兮。
整整兩柱香功夫過去,陳行邈才收回了他的右手,皺眉沉思。
“怎么樣?”龍臨問。
陳行邈打了個禁制,將他們和林悅兮隔開,這才說:“她并沒有病。依我看,她這模樣是魂魄不全所致。很可能,這孩子是某個大能轉(zhuǎn)世投胎,不知出了什么障礙,導(dǎo)致天魂散失。”
“魂魄不全?”
“是的。你知道,人族都有三魂七魄,三魂是天魂,地魂,命魂;七魄為天沖,靈慧,氣,力,中樞,精,英。對于凡人而言,三魂之中的天魂和地魂常漂游在外,唯有命魂駐守身體之中;但是覺醒靈根的修士則是三魂凝聚,與七魄陰陽抱守如一,方能修煉。”陳行邈簡略地解釋。
“怎么見得她是某個大能轉(zhuǎn)世而來?”
“我探查了她的識海,有一些前世記憶被青色光華包裹,尚未打開,沉浮于識海之中。看上去…很不尋常。”
“她的前世記憶并沒有被全部抹去?”
“應(yīng)該如此。但是尋常修士不可能攜帶前世記憶轉(zhuǎn)世,這種特殊功法,應(yīng)該也是圣蓮宗獨有。”
龍臨回憶了林若綰隕落前的情景,尤其是散功坐化的那一段。他始終有所猜想,覺得林悅兮很可能是林若綰轉(zhuǎn)世。陳行邈聽了,不置可否。幽冥浩淼無邊,孤魂碎魄難以計數(shù),轉(zhuǎn)世這種事,很難去想象和求證。
龍臨也問起神族的體質(zhì)與人族究竟有何不同,陳行邈卻神色猶豫,只是簡單地答:“神族出生時僅有一魂一魄,但較之人族的何止強悍百倍,之后魂魄合一,轉(zhuǎn)化、衍生為神格。”龍臨還想再了解一些,陳行邈就以“所知僅此而已”來搪塞。龍臨想,如果陳鉞天的生母就是神女端木青玥,那陳行邈必然會百般含混掩飾,以免給兒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一個神族的身份在龍淵大陸好比一個孤獨的老虎站立在數(shù)以億計的豺狼狐犬之中,談不上有多少震懾,被圍攻而死的危險倒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