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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西子湖畔的雅風(fēng)樓,是江南屈指可數(shù)的名樓。它地處西子湖畔景色最美的地段,樓高三重,外表古樸端莊,內(nèi)部極盡奢華,是達(dá)官貴人,豪紳巨賈最愛下榻的百年老店。云襄與明珠以前都在此住過,再次回到這里,二人都感到很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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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剛住下不久,就有小二上來稟報:樓下有位姓舒的女子,要找明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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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聞言一聲歡呼,提著裙子就往樓下跑去,剛到樓梯口,就見一個輕紗遮面的女子正在登樓而上,不是舒亞田是誰?明珠驚喜地?fù)渖先?,毫無顧忌地抱著舒亞男就狠狠親了一口,驚喜地連連追問:姐姐你可想死我了!這段時間你都卻了哪里?為何不到金陵來找我們?你怎么知道我們來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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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也很想你,所以一聽說你來了杭州,就特意趕來跟你道別。舒亞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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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別?姐姐要去哪里?明珠忙問。舒亞男沒有立刻圓盤,卻拉起她的手:去你房內(nèi)再慢慢說,你要讓我一直站在這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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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吐吐舌頭,忙將舒亞男領(lǐng)到自己住的房間。隔壁的云襄聽到明珠的歡呼聲,早已出來相見,只是被明珠攔在中間,沒法上前問候。只得目送著她倆進(jìn)了房間。知道她們許久不見,定有不少體己話要說,云襄只得在門外等候,聽到房內(nèi)兩個女孩子時而竊竊私語,時而咯咯大笑,云襄心里感覺十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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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兩個女孩子才開門出來。云襄連忙上前問候:亞男,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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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舒亞男完全無視云襄眼中的柔情蜜意,略一抱拳便下樓而去。云襄只得跟著下樓,奇怪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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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云公子關(guān)心,不過亞男不便相告。舒亞男腳下不停,已來到樓下。云襄一臉意外:你叫我云公子?什么叫不便相告?你不跟咱們回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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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終于停下腳步,回頭道:云公子,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生活,還是不要相互打擾為好。雖然大家朋友一場,但總不能因為是朋友,就永遠(yuǎn)走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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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十分詫異,反詰道:我們只是朋友?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難道這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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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嘴邊泛起一絲調(diào)侃的笑意:我騙你的,不行嗎?你以前不也騙過我?被我騙上一回就算扯平吧。大家都是老千,你騙子我我騙子你正常得很,喂,你不會當(dāng)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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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謊!云襄定不定期地盯著舒亞男的眼眸,似要將她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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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若無其事地笑道:我以前是在說謊,現(xiàn)在可沒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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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謊!云襄臉漲得通紅,我們在牧馬山莊發(fā)生的一切,難道全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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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嘻嘻笑道:沒錯!全是假的,如果你覺得是真的,那只說明我騙人的本領(lǐng)比你高明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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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為什么要騙我?云襄厲聲道。舒亞男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很簡單,因為南宮放也是我的仇人,我要借你的手對付南宮放,所以不希望你倒下去?,F(xiàn)在南宮放已經(jīng)瘋了,南宮世家也一蹶不振,我的仇報了,也就沒必要再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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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云襄氣得渾身發(fā)抖,再也說不出話來。舒亞男卻若無其事地道:對了,忘了向你介紹我的未婚夫君,其實也見過,不用我介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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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只感到頭目一陣暈眩,整個世界突然變得異?;奶?。順著舒亞男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見街邊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旁,一個彪悍如虎的中年漢子正負(fù)手等在那里。那漢子年逾四旬,生得濃眉大眼,不怒自威,正是江南黑道第一人,漕幫老大叢飛虎!云襄恍然大悟,難道自己剛到杭州舒亞男就找來,這里是漕幫的地頭,難怪她的消息這般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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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飛虎?你的未婚夫君是叢飛虎?云襄還是感到難以置信,卻見舒亞男坦然一笑:有什么奇怪?哪個女人不會對叢飛虎這樣的英雄動心?我能找到這樣的夫君,作為朋友,你應(yīng)該為我感到高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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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神情凄苦地指著舒亞男的頸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舒亞男恍然大悟,笑道:你是說那顆雨花石?她解開衣領(lǐng)露出光光的脖子,它早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擁有它的人才是你的真愛,你可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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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舒亞男揮揮手轉(zhuǎn)身就走,步履輕快地來到馬車前,叢飛虎忙牽著她的手鉆入車廂,她最后從車窗中揮出手揮了揮,馬車終于轔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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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遙望離去的馬車,突感喉頭一甜,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跟著往后便倒。感覺身子被人扶住,耳邊傳來隱隱的呼喚,他茫然地循聲望去,就看到一臉羞赧的明珠,項下正戴著那顆獨一無二的雨花石,他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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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已走了很遠(yuǎn),舒亞依舊在車簾縫隙中不住回望,淚水漫步已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以至于咬破嘴唇面不自知。鮮血和著淚水從唇邊涓涓滴下,很快就染紅了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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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飛虎尷尬地放開她的手,望著血淚交加的舒亞男,他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馬車在城中不住繞著圈子,舒亞男則在車中無聲痛哭。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咬牙抹干了淚水,稍稍恢復(fù)了平靜。叢飛虎見狀黯然嘆道:你既然放不下他,為何要離開他?還讓我做惡人,將他傷得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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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他放下我。舒亞男平靜地道,我將去一個再也見不到他的地方,所以不希望他再想著我。我要他徹底忘了我甚至恨我,才不會為我傷心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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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飛虎好奇地問:你要去哪里?京城!舒亞男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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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叢飛虎毫不猶豫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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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轔轔往北而行,一路穿州過府,馬不停蹄。舒亞男抱著雙膝坐在車中,雙眼木然望向虛空,就像完全失去恥精氣神。若非眼簾偶爾一眨,真會讓人誤以為是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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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千門之花的故事。這句話就像是詛咒,一直在舒亞男耳邊縈繞,她后悔去聽這個故事,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故事竟然會奪去她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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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舒亞男回?fù)P州拜祭父親是發(fā)生了什么,但她自己卻永遠(yuǎn)也忘不了。她本為明珠對云襄的暗戀為難,所以有心成全明珠,讓她陪著云襄去湖州看望莫爺,而自己則借口回?fù)P州拜祭父親,以避開云襄。誰知自己的命運就此發(fā)生改變,不過她也明白,就算自己不與云襄分開,那次會面也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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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姑娘別來無恙?。窟€是那個神秘的青衫老者,在舒亞男祭拜完父親后,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念在對方曾幫自己恢復(fù)容貌,是自己的大恩人,她不好回避,只得道:多謝先生掛念,我很好。您老怎么會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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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者和藹地笑道:我家主上想見你,所以特命老夫前來相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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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者的本事她見識過,沒想到竟是個奴仆,舒亞男十分驚訝,真不知這老者口中的主上是什么樣的人物,這讓她心中戒意更深,忙道:小女子不過一尋常江湖過客,不敢去見這樣的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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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者詭秘一笑:舒姑娘的經(jīng)歷可不尋常啊。出身平安鏢局,是舒振綱總鏢頭的掌上明珠。舒總鏢頭蒙難后,舒姑娘夜闖瀟灑別院,因傷了南宮放而惹上官司,若非有金陵蘇家暗中相助,恐怕早已被南宮世家生吞活剝。你被判服苦役三年,卻私自逃逸,先被人騙賣青樓,后又遇叢飛虎逼迫,無奈自毀容貌,裝瘋賣傻潛回?fù)P州,借南宮放的千門典籍自學(xué)成才纖成千門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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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舒亞男連忙喝止,老者寥寥數(shù)語,已讓她暗處心驚。沒想到如此隱秘之事,對方竟如親眼所見,說得分毫不差,令人心生寒意。她怕自己與云襄在牧馬山莊客棧那一幕也被對方得知,所以連忙打斷,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你究竟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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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者從容笑道:老夫方才說了,我家主上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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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帶路,我跟你走!舒亞男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既然對方對自己了如指掌,她不能不去見見那個主上,看看對方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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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者親自趕車,馬車走了數(shù)天才停下來,下車一看,竟然是到了京城!之后舒亞男被蒙上雙眼,在城中轉(zhuǎn)了好久才停下來,下車一看,卻是一座不多見的豪宅。在青衫老者引領(lǐng)下,她終于在一間幽靜的書房中,見到了青衫老者口中的主上一個溫文儒雅的白衣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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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姑娘請坐!白衣老者示意舒亞男坐下后,饒有興致地將她上下打量片刻,目光在她鬢邊的花朵上停留了許久,微微頷首道:英武中不失柔美,嬌艷中不乏個性,果然是人世間獨一無二的仙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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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臉上微紅,冷冷道:先生千里相邀,不是垂涎亞男容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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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哈哈一笑:舒姑娘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和羞澀,真是難得!老夫非常欣賞。對了,你還不知老夫姓名吧?老夫靳無雙,這個名字只有我信得過的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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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榮幸!舒亞男微微一哂,不過亞男與靳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何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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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無雙淡淡笑道:舒姑娘以前不知老夫,老夫?qū)κ婀媚锟墒橇巳缰刚?,甚至可說是神交已久。說著他從書桌上拿起一封信,推到舒亞男前面,甚至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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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好奇地拿起信,滿是疑惑地打開一看,頓時面色大變。那是一張地契,平安鏢局的地契!這果然是她夢寐以求想要拿回的東西!它本在南宮世家手中,現(xiàn)在卻被靳無雙輕描淡寫地拿了出來,對方的能力可見一斑,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失態(tài),平靜地將地契放回桌上,淡淡道:你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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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無雙肅然道:我要正式收你為入室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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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突然就想起莫爺當(dāng)初想收自己為徒時的情形,嘴角不禁泛起一絲譏笑,拿起桌上的地契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先生既然拿出如此重禮,就不必再以師徒之情來籠絡(luò)。有什么事盡可開口,不必再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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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早已是我的弟子,有沒有入門儀式都無妨。靳無雙微微一笑,見舒亞男有虛無縹緲疑惑,他解釋道:你從南宮放那里盜去的那些書,本就是我千門典籍,其中有不少還是老夫親物所著。你我雖無師徒之名,其實早已有師徒之實。就連你腮邊這朵獨一無二的仙葩,也是出自千門名宿之手,你現(xiàn)在還以為自己跟千門毫無關(guān)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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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舒亞男無言以對,靳無雙又道:你認(rèn)不認(rèn)我為師都無所謂,你只要記住,你由下而上擁有的本領(lǐng),都是來自歷代千門前輩心血的結(jié)晶,記住自己永遠(yuǎn)都我的千門弟子,這就夠了。靳無雙說著交桌上的地契重新推到舒亞男面前,我還你地契,并不是要求你做任何事來交換,我收你為徒,也不要你做任何報答。我只要你聽我講一個故事,聽完這個故事,你可以立刻就走,你我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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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好奇地問: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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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無雙的臉上泛起一絲由衷的敬仰,輕輕道:千門之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