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句,李大富便有氣無力的在歪在椅子里,氣定神閑的等著溫可言轉身。
果然,僵持了半盞茶的功夫,溫可言還是回過頭重新坐了回去。
“公公意欲如何?”
這就是妥協(xié)了。
李大富渾濁的眼眸子笑意漸深,似乎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身子坐正,有往下俯著,陰損的目光緊緊的鎖住溫可言。
“皇上,該親政了?!?br/> 溫可言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出了司禮監(jiān)不得妄議朝政,李公公也是前朝伺候過得人,老祖宗定下來的規(guī)矩,想來是不會忘了吧?!?br/> “那是自然?!?br/> 嘴里這般說著,李大富卻還是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咱家說的和朝政無關,咱家只是告訴你,皇上親政之后咱家就該出宮了。”
“所以呢?公公你的條件是什么?”
“所以……”干癟的嘴角繼續(xù)往上揚了揚,骷髏似的身子又逼近了一些,“咱家想讓溫公公給咱家準備一筆銀子,咱家好安安心心的回家養(yǎng)老?!?br/> “銀子?”溫可言眉頭打了個結,“咱家承蒙皇上看中入了司禮監(jiān),可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為奴為婢的,入宮前更是身無分文,就這樣如何能夠給公公準備銀子?”
“再者,據(jù)咱家所知,宮中每年都會為出宮的宮人準備上一份不少的安家銀子,按照公公這么多年的人脈,想來這筆銀子只會多不會少,足夠公公回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了。”
李大富慢慢的回正身子,懶洋洋的倚了回去,用那好似被人掐著的嗓子慢吞吞的說著。
“溫可言,論嘴皮子的功夫咱家可不是你的對手,咱家也沒心思跟你嘮叨,咱家只是告訴你,咱家要出宮了你給咱家準備十萬兩銀子的安家費?!?br/> “你若是答應,從前的那些事兒,咱家就爛在肚子里。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做你的司禮監(jiān)大太監(jiān),咱家回鄉(xiāng)做咱家的富饒鄉(xiāng)紳,各不相干?!?br/> 溫可言看著李大富那張扭曲的臉,聽著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腦子卻快速的轉動起來。
李大富這個人生性狡詐多疑,今日之事絕不是臨時起意,而且看他的反應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會懷疑章虔一事他在背后扮演的角色。
所以,他真正手中捏著的把柄并不是她和宋喜殺死了章虔,而是她是如何入的宮亦或者當年她能夠入宮就是進過的他的手,更甚者,他或許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
李大富一直處在深宮中,自己的家人……或者說,想要送她入宮的人究竟是如何同他搭上線的。同樣是入宮,為何不以‘宮女’的名義進來,反而要頂著‘太監(jiān)’的名頭進來,難道送進來的人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一旦被拆穿就會按照欺君之罪論處嗎?
當然,無知是一種可能,但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女兒身的身份會帶來比‘欺君之罪’更大的災難……
一瞬間,溫可言覺得自己好像掉入一個巨大的漩渦,而自己正是漩渦的中心。
“我答應你?!?br/> 她抬起頭來,“不過,按照你說的,一切需要等到皇上親政之后,否則,你愿意說出來說就是,反正到時候我這個罪魁禍首活不成,你這個助紂為虐的估計也不會好到哪兒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