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紀公司的事,就這樣擱置下了,徐子若倒是動了搬回去的念頭,可是又害怕又被找麻煩,畢竟馬太太是氣著走的,而且還有蒼太太,還有馬悠,誰知道哪個又會不定期來“視察”一番。
周末空閑,徐子若想著總是晚上去,蒼宇也好久沒見過陽光,不如干脆周五晚上去,讓他有整個周末的時間可以出來透透氣。
兩人之間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默契,就好似共用一個身體的兩個人一樣,蒼宇習慣了偶爾女生的身份,徐子若也習慣了偶爾在黑暗中靜思。
“阿宇,今天天氣很好,沒那么熱,你出去透透氣,反正箽江沅他們都知道了,只是你不能回家看望父母而已,別急著回來,這周末我沒什么事,我媽要是發(fā)視頻來,你就應(yīng)付幾句?!?br/> 不知不覺間,對話已經(jīng)變成了日常生活,徐子若給他講了自己搬出去的事,也講了雨若安得了第一名的事,還告訴他有幾家經(jīng)紀公司想跟她們簽約,三人意見相左,難以抉擇。
反正生活瑣事幾乎無一不說,就連吃了什么飯,上了什么課都拿來講。就像愛情在柴米油鹽中磨平,只?,嵤驴梢怨蚕淼哪?。如果他還能回應(yīng)她,必定會聽著這些瑣事微微一笑,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
“子若,先不要急,再等等,如果我還在,蒼氏肯定不會虧待你們,可惜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不能給你提供任何保護,就算是讓周森出面,恐怕有心人會拿來做文章?!?br/> 蒼宇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有時會自暴自棄,有時又會條理清晰,想來這種環(huán)境,會讓再堅強的人都瀕臨崩潰。
可徐子若的瑣事,正好讓他可以冷靜地幫忙出主意,也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還有價值,免得在這種不正常的黑暗之中,消磨掉他所有的理智和堅強。
同樣,蒼宇也是一夜守護著徐子若的靈魂,清晨他才帶著徐子若的身體離開了病房。
他想去哪呢?坐著車也不過在家門前停了一會兒,見到清早在院子里鍛煉的父母,他才安了心。
蒼母的面色還是不大好,想來她最疼愛的長子出了這種意外,對她打擊不小。她坐在院中,手里擺弄著花花草草,但時不時便發(fā)呆一會兒,蒼宇雖看不到她臉上細微的表情,但卻可以想象她唉聲嘆氣的樣子。
雖然當年母親專橫地逼著他跟馬悠訂婚,但蒼宇心知自己有錯在先,對母親的感情一點都沒有減少。
父親還不到六十歲,從前也是精神矍鑠,但這回再見,也已有些微微駝背,兩人看起來好像老了十歲的樣子,看到這樣的情形,蒼宇心中不禁感嘆,或許當初不該逞強遭來殺身之禍。
好在還有個蒼松吧!要是獨子家庭,這樣的重創(chuàng)恐怕是毀滅性的災(zāi)難。
蒼宇合上車窗,對著司機說道:“走吧!去一宅一生?!?br/> 他知道徐子若已經(jīng)搬走,但是現(xiàn)在以徐子若的外形出現(xiàn),只有那里可以容他落腳,也可以……緬懷。
二十八樓不能去,十九樓也一樣,最好做出徐子若從他生活中消失了的姿態(tài),這樣才能躲開狠辣的馬太太?,F(xiàn)在的他,不能給她提供任何庇護,他不希望徐子若出任何意外。
一宅一生的家中,每一樣東西都擺在原位,鐘點工也按時打掃,一塵不染。那客廳、廚房、臥室、健身房,每一處都曾充斥著歡笑,可是現(xiàn)如今,卻空空蕩蕩,沒有一絲生機。
那個女孩離他很近,他用著她的軀殼,用她的眼睛看這個世界,用她的耳朵聽一切聲音,用她的手指觸摸著她最愛的鋼琴……
可是他們再也不能一起出現(xiàn),再也不能有正常的交流,再也不能相互擁抱依偎。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在你的身體里,可你替我躺在黑暗之中,沒有交集,不能交談,擁抱也成了奢望。
蒼宇還沒想好接下來該去哪里,只是呆呆坐在鋼琴前面,門鈴就被按響了。
他匆忙起身,卻發(fā)現(xiàn)門外是徐家父母,短暫的慌亂之后,他平靜下來,走去開了門。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蒼宇模仿著徐子若的語氣問道。
徐母笑吟吟地走進來,拉起她的手說道:“最近不太忙,知道你假期不能回家,我們來看看你?!?br/> 提前沒有打招呼,蒼宇真慶幸自己這個時間在這里,可是又一轉(zhuǎn)念,這事還能瞞多久呢?
徐父拎著大包小包進來放在客廳,興致勃勃地一樣樣掏出來,語氣聽著就滿是寵溺。
“子若啊,這都是我們從藍城帶來的,都是你愛吃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