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冷冷一笑,道:“還能是誰?我們眼下的敵人當(dāng)然是靖王李默?!?br/> 吳琦注意到云王尤其強調(diào)了“眼下”這個詞,不禁疑問道:“那么王爺?shù)囊馑际?,我們真正的敵人另有其人不成??br/> 云王搖頭道:“倒不是說真正的敵人另有其人,而是眼下局勢已經(jīng)明晰,敵人不止一個罷了。如果不將那些蠢蠢欲動的宗門加以考慮,那么足以算得上我們敵人的勢力,只有兩個而已:一個當(dāng)然是靖王李默,另一個則是天子李峰或者公主李夢霞?!?br/> 吳琦道:“那王爺為什么說我們眼下的敵人是靖王,而不是天子呢?”
云王答道:“因為天子的勢力尚在暗處,我們連具體應(yīng)該從何處下手也還未清楚,若是貿(mào)然以之為敵,實在不妥得很。更何況,從之前的那一系列事情來看,天子一派所作所為的目的,一開始是希望將王府的勢力直接滅去,失敗之后便轉(zhuǎn)而對我們進(jìn)行誤導(dǎo),希望我們將敵人誤判為靖王。既然如此,我們倒不如將計就計。”
吳琦卻質(zhì)疑道:“可是王爺,若是在我們一靖王為敵的同時,天子一派卻將重心放在我們身上,又當(dāng)如何?”
云王忽然笑了,笑容中竟?jié)M是自信。只聽他輕笑道:“我們不必如何,因為他們的重心一定不會在江州。眼下勢力最大的無疑就是天子一派,而我與靖王勢力稍弱。常人看來,最穩(wěn)妥的辦法無疑是聯(lián)合靖王一同北上,但既然我們已經(jīng)在江州立足,這樣的辦法便不再合適了?!?br/> 吳琦點了點頭,看來似乎不愿再深入地問下去了。見到吳琦的神色,云王又一笑,道:“聽我分析局勢是不是很無趣?”
他趕忙搖頭道:“絕非如此,只是我在看明白敵人所在之后,便不愿再對局勢多費心力。尤其是眼下這等鼎立之局,即便在再多心力放在制衡之上,終究未免要為人做嫁衣。在我想來,倒不如順應(yīng)形勢,隨機應(yīng)變。”
云王道:“你這樣想倒也不差。如今的情況下,本就不該再費太多心力分析局勢。與此相比,倒不如看準(zhǔn)一方擊敗后,將局勢簡化完畢再做考量。另外,這一次你們北上冀州,還有什么重要的情報嗎?”
吳琦皺著眉想了想,忽然一拍腦袋,道:“說來段遷在冀州的江陽客棧中遇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這人或許對眼下局勢極其重要。王爺可還記得李凱?”
云王道:“你說的可是潛入龍影作為內(nèi)應(yīng)的李凱?”
吳琦頷首道:“正是此人。原本我們以為他在那時死在了江州城外,結(jié)果不但還活著,而且仍在龍影門下。”
云王不禁來了興趣,問道:“你的意思是,那時死的并不是李凱但我們以為是他?”
吳琦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根據(jù)段遷的說法,李凱在詐死之前曾給他兩次傳信。若不是李凱慫恿,他未必會應(yīng)律先生的邀請加入王府。而在他加入王府之后,又在李凱的‘尸身’上找到了一封密信,那封密信大意是說他的身份已經(jīng)敗露云云?!?br/> 云王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沉思片刻,道:“若是這樣,我們方才對局勢的判斷或許有些偏差了?!?br/> 吳琦一愣,又道:“難道還會再有一方勢力?”
云王道:“我們似乎一直默認(rèn)將舊派龍影和皇室綁在了一起,又將天子李峰和公主李夢霞兩人綁在了一起。這其中未必真的是鐵板一塊,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恐怕還要好好商榷一下?!?br/> 吳琦道:“既然如此,我們暫時不要考慮這一方不就好了?”
云王應(yīng)道:“的確。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內(nèi)部尚還有太多問題,所以才會費盡心思做出種種設(shè)計,務(wù)必要把我們的判斷混淆吧。他們一定沒有料到夫人最終還是和本王重歸于好,冰釋前嫌。說起來,若不是因為夫人帶來了太多關(guān)鍵的信息,本王也未必能這么快將局面看清楚呢。”
……
入夜之后,萬花舫上依舊如以往那般熱鬧,似乎天下變動的局勢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不利的影響。
牡丹江里的畫舫并不止萬花舫一家,但是名流常去的,卻只有這一處地方。這當(dāng)然不只是因為這里的歌舞比起別處更為精彩,也不只是是因為這里的姑娘比起別處更為美艷。更是因為這里不只是一處風(fēng)月之地。華芳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若不是云王特地告訴她,或許即便再過許多時候她也不會知道這些。
駐馬停在江邊,她的心中不禁生出許多感慨。
誰能想到,不過短短幾月時間,生活竟已變得完全不同。
雖然天下的局面愈發(fā)混亂不堪,但是對她而言這些都不太重要。
若是段遷平安,那便幾乎完美了。
一想起段遷,她的心中便難免生出夾雜著愧疚和溫柔的復(fù)雜情緒。當(dāng)她撿到段遷時,剛剛喪子不久,很自然地便將同為棄嬰的段遷作為情感的寄托了。之后,她對云王的情感越發(fā)復(fù)雜,仇恨漸漸占據(jù)上風(fēng),她又希望將段遷培養(yǎng)成為一個出色的殺手,最后能為他帶走云王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