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漸漸清晰,仿佛就在耳邊,慢慢攥緊了青瓷杯,慕容瑾看著面前的床榻,幾次想掀開簾子問問小王妃,問問她到底想做什么。
太反常了。
那一回的爭執(zhí),分明給兩個人重新劃分了界限,會更近一步的可能不會超過兩成。
可是,為了蕭明月,她來找他了。而且,依舊愿意成全劣質(zhì)的戲份,在高芫面前替他圓了謊。
當(dāng)晚,他去羨仙院,她的行為舉止,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就好像他并沒有驗證她的一些猜想一樣。
而后,甚至于仿佛那兩成的可能性發(fā)生了,可是,他還什么都沒有做。
這不合理。
他沒辦法繼續(xù)麻痹自己,騙自己了,這不正常。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承認(rèn)過他,那就更不會在知道他曾經(jīng)試圖殺掉他們的孩子之后跟他和解、對他青眼,無論才離京的時候他說過什么,那都可以以刺激她好好活著從她那里一筆帶過,無論他如何對待高芫,都可以以西原百姓蓋過去,但是,唯獨這件事不行。
準(zhǔn)確來說,他現(xiàn)在都不知道,之前那兩件事到底有沒有揭過去。
可最近幾天,她對他的態(tài)度好得不像話,就仿佛是一場精心描繪出的黃粱夢,可黃粱夢總會醒的,奈何這美夢讓人癡迷,見過高樓起,總歸是不愿意面對高樓塌的。
但是,他無比清醒的認(rèn)識到,這是假象,甚至于,這是針對他的假象??上У氖牵B肆意沉溺在這假象里都不敢。
他不敢,他怕美夢之后,是他承擔(dān)不來的深淵。
擱著紗簾,慕容瑾定定看著“霸占了他的床榻的人,良久,緩緩閉上眼睛,說:“予初,你睡了么?總躺著也不太好,我們下盤棋罷?!?br/>
紗簾之后,坐在榻上抱著被子的李湘垂著眸,默默看著被子上的花紋,一動不動,聞言,捏著被角扇了一下被子,嘟囔著回了一句:“好?。 ?br/>
然后又沒了動靜,隔了一會兒,從中間伸了只手出來,晃了晃,“殿下,您想下棋,那得給妾身拿衣裳才行!不然我不依的!”
手從中間探出來,可靠近床頭那側(cè)的簾子沒有一點兒動靜,她根本就沒有躺下去,還有手的這個高度,她是坐著的。
認(rèn)識到這一點時,慕容瑾胸口悶得厲害,卻沒有那么多的不安了。至少,他知道那真的是假的了,至少,還能花心思騙他,至少,現(xiàn)在還會陪他演,那事情就還沒有發(fā)生到不可控制不可扭轉(zhuǎn)的局面……
明明應(yīng)該松一口氣的,卻半分不覺有多輕松,慕容瑾木然過去拿了衣服過來,遞到手上,然后轉(zhuǎn)過身去。
等李湘磨磨蹭蹭下了榻,然后捧著一把頭發(fā)滿床邊找簪子的時候,慕容瑾已經(jīng)擺好了棋局,甚至還就著爐子的火熱了一壺新茶。
看了眼那頭披頭散發(fā)低頭找東西的小王妃,慕容瑾很快明白過來,垂眸看了眼棋局,一撩衣袍,過去了。
“不用找了,先將就會兒?!?br/>
李湘轉(zhuǎn)頭一看,無話可說,的確夠?qū)⒕停灰娔饺蓁稚系氖且恢惺绞l(fā)的簪子。
在叫人進(jìn)來幫忙和將就一下之間,李湘的選擇跟慕容瑾一致,一把抓住簪子,抬起手,又仿佛想起來了什么,李湘又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