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師席上的莊言已經(jīng)戴上了眼鏡，他正專心致志地看著手中的歌詞，那本他始終帶在身邊的小本子也被他攤開在面前，另一只手握著那截破破爛爛的鉛筆頭。
　　
　　被叫到名字后，老人依舊沒有抬頭，只見他嘴唇不時翕動，像是在念叨著什么。
　　
　　“嗯……嗯……”
　　
　　他時不時地發(fā)出一些聲音，渾然沒有察覺到現(xiàn)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過了很久，他才回過神來。
　　
　　老人面帶笑容地舉起話筒，不疾不徐地說道：
　　
　　“很抱歉讓大家等我，歲數(shù)大了，看東西也慢了?！?br/>　　
　　一句話就化解了現(xiàn)場愈發(fā)緊張的氛圍。
　　
　　莊言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葉清泉身上：
　　
　　“小伙子，我們又見面了?！?br/>　　
　　他的第一句話就惹人遐想。
　　
　　“他們兩個之前就認識嗎？”
　　
　　“葉選手竟然認識諾獎得主？”
　　
　　……
　　
　　而葉清泉不卑不亢，微微一笑說道：
　　
　　“您好，莊老師?！?br/>　　
　　“這應(yīng)該是我聽過的你的第二首歌了吧……”
　　
　　莊言翻了翻手里的小本，目光在紙頁上搜索著。
　　
　　“啊，在這……‘誰不知不覺嘆息，嘆那不知不覺年紀，誰還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這是你之前的那首歌里的句子，對吧？”
　　
　　“是?！?br/>　　
　　議論聲開始在觀眾席蔓延。
　　
　　他們?nèi)枷乱庾R地重復(fù)著這突然出現(xiàn)的另一首歌的歌詞，并驚訝于其中的音律與意境之美。
　　
　　同時，觀眾們也在心里留下念想：
　　
　　好想也聽一聽那首歌啊……
　　
　　“說起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在舞臺上唱這首歌呢，沒想到你卻給我?guī)砹肆硪粋€驚喜。《消愁》，‘舉杯消愁愁更愁’……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生才會讓你在這樣的年紀寫出這樣的詞句呢？”
　　
　　莊言并非真的要葉清泉回答，他繼續(xù)說道：
　　
　　“朝陽，月光。故鄉(xiāng)，遠方。明天，過往。這些都是意義相反的意象，而你在最后一組卻手筆一轉(zhuǎn)，破壞了原有的工整，留下了自有深意的‘自由’和‘死亡’這一對意象，當真是妙筆??！我很是佩服。
　　
　　“至于顧?quán)l(xiāng)導(dǎo)師提出的問題……我雖然不懂音樂，但我想說的是，音樂之所以是音樂，并不是因為曲，當然也不是因為歌詞。在我心里，音樂始終是一種表達。今天葉選手表達出了他心里的聲音，詞也好，曲也罷，那就是在他心里的東西，他將它分享給了現(xiàn)場的觀眾，在觀眾心里留下了一口井，這口井足以滋潤觀眾們的心田很久很久，這就是好的音樂吧，這樣的詞和這樣的曲就是最適合彼此的吧?！?br/>　　
　　莊言停了一下，順便摘下了眼鏡，然后說道：
　　
　　“我想說的，就是這么多。”
　　
　　這樣的評價引來了觀眾們的認同，臺下人紛紛應(yīng)和。
　　
　　顧?quán)l(xiāng)在導(dǎo)師席上如坐針氈，卻還要保持著表面的笑容。
　　
　　表決時刻，其他三位導(dǎo)師毫不猶豫地給出了“通過”，只有顧?quán)l(xiāng)依舊“固執(zhí)”地給出了“不通過”。
　　
　　今晚最具爭議的結(jié)果就此誕生——
　　
　　葉清泉進入“待定區(qū)”。
　　
　　……
　　
　　“我去，這顧?quán)l(xiāng)導(dǎo)師是在故意找茬吧。就這首《消愁》，甩了林驚羽幾條街了？竟然還要進‘待定區(qū)’？”
　　
　　休息室里，何添才大聲地訴說著自己的不滿，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眼光，以及他所提到的林驚羽還在那里。
　　
　　林驚羽一言不發(fā)地瞥了他一眼，令人出奇地沒有反駁，而是轉(zhuǎn)身帶著自己的經(jīng)紀人離開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