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
三人各自安寢。
大姐姐被江上一真安排到了客房,雨沢希本來應(yīng)該和大姐姐兩個人住在一起湊一宿的,但雨沢希說她害怕自己會「夢中殺人」。
干脆利落的要了鋪蓋去客廳睡了。
上山凊夏一個人占了很大的客房。
這反而讓她有些睡不著。
睡不著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夜宿男孩子家多多少少會讓女孩子產(chǎn)生一些不安感,所以她怎么也睡不著。
而另一方面今天經(jīng)歷的事情,也讓她的內(nèi)心難以平靜,精神有些亢奮,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她又想起來今天晚上,雨沢希在少年一個人去廚房里面的時候,對她說的話了。
“每天默默挖一點墻角?!?br/> “終有一天。”
“墻角會被我挖塌的?!?br/> 這些話語給了少女很大的沖擊。
那個像是變態(tài)罪犯一樣女人說的話,不知道為何留給了她十分深刻的印象。
少女躺在床上來回反復(fù)翻身無法入眠,她的小小腦袋里面,都是那個和她類似處境,同樣是疑似第三者的人,卻比她勇敢也比他成熟許多的雨沢希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話。
什么叫每天挖墻腳啊……
人家會讓你這么輕松每天挖墻腳嗎?
你這么做豈不是和變態(tài)一樣了嗎?
她嘗試去帶入雨沢希的視角去思考,實在是無法理解,她為什么會這么說這么做。
別說她會不會說出來這些話了。
就算讓現(xiàn)在的她去想一想自己去說這些話,她也得羞憤的抱著被子,用修長健康、圓潤飽滿的雙腿用力的夾著被子在那里打滾,想要將這些羞恥的東西從自己的腦海當中甩出去。
然而那個黑發(fā)有著深邃的酒紅色瞳孔的少女卻能夠十分坦然的說出來這些如同堅韌不會被擊敗的話語。
雨沢希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那些堅毅絲毫不會猶豫的表情,她那些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舉動,還有那些堅決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少女怎么忘都沒辦法忘掉。
那個氣質(zhì)凜然的黑發(fā)少女,除了說的這些話十分的堅決讓人十分在意以外,她的身上也透露著一股隱隱約約的癲狂瘋魔的氣質(zhì)。
雨沢希那漂亮臉蛋上涌現(xiàn)的兇惡堅毅的表情,饑餓帶著兇性仿佛擇人而噬的溫潤的酒紅色的眼眸,都讓上山凊夏感到不寒而栗,她回想起來的時候,身上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
上山凊夏無法理解那個女孩那種瘋魔的感情怎么產(chǎn)生的。
到底遭遇了什么災(zāi)難。
才會讓她變成這樣離譜又堅韌的人。
這個世界上……
怎么會有這么魔怔的人?。?br/> ……
之所以上山凊夏如此的在意。
是因為從雨沢希出現(xiàn)以來,她隱約的從那個女孩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的親近感和類似感,冥冥中有種東西告訴她,她與這個女孩是同類以及同命相連的人。
這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讓她對于那個女孩產(chǎn)生好感的同時,也不由自主的放大對于雨沢希的恐懼。
我……
未來……
會不會……
也……
躺在床上的少女思考到此處,發(fā)瘋一般的甩了甩頭,趕緊想把這份荒謬的想法甩出去。
她覺得。
自己斷然未來……
——不可能成為那種樣子。
……
夜已深。
雨沢希癡狂的神情最終也被她拋在了腦海的角落,就算她與雨沢希未來有聯(lián)系,兩個人相互認識,關(guān)系變得親密起來,那也應(yīng)該是明天江上一真回到學校之后的事情了。
現(xiàn)在最重點的要思考的東西是……
——明天怎么辦?
她又想起來少年哀憐一般看著她的表情,詢問她“你會讓大家都獲得幸福的吧?”那種表情,那種表情如同重壓也如同詛咒,緊緊的掐著少女的喉嚨,扼住她的心臟,讓她一點點也不能夠掙扎呼吸。
作為將少年推進深淵的罪魁禍首。
看到那樣悲哀絕望的表情。
——她不敢不答應(yīng)。
然而。
此時此刻。
就算她答應(yīng)了。
她還是在踟躕。
自己明天真的能夠做到答應(yīng)江上一真的事情嗎?
自己未來真的能夠履行與江上一真的諾言……
讓所有人都幸福,所有人都能夠得到笑容嗎?
自己真有這個擔當。
自己真有這個能力嗎?
她顯然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她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事,以前遇到事情了之后,都是靠著閨蜜幫她擺平;她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明確地、直面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讓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惡意。
——但她不得不去做。
那個少年把他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少女身上,江上一真的命運,被她全部地、不剩一絲一毫的收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
她已經(jīng)被逼到懸崖邊緣上了。
她已經(jīng)走到死路上。
她已經(jīng)站到岌岌可危,稍微動一下就能夠從天臺護欄外掉下去的窮途末路上了。
她只能相信這么做能夠給大家?guī)硇腋!?br/> 她只有相信這么做能夠救贖那個少年。
除此之外。
別無他法。
少女糾結(jié)的在床上滾來滾去,煩惱揉著自己弄亂了的頭發(fā)。她修長健康、圓潤飽滿的雙腿用力的夾著被子,坐了起來,學著特攝劇里面的英雄模樣,騎在被子的身上,對著被子齜牙咧嘴的粉拳亂打。
仿佛被子就是怪獸。
就是她要戰(zhàn)勝的東西。
她一身的力氣不知道何處去用。
只能這么干癟的發(fā)泄。
最后。
她的精力是有限的。
她被被子這個怪獸制服了。
只能散漫的重重的倒在床上不起來。
脫力睡去。
……
……
……
……
半夜時分。
上山凊夏蘇醒了。
醒的特別突兀。
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撓自己的敏銳潔白的腳心,少女以為是自己家的寵物狗,所以不由自主的踹了兩腳。
“大王,一邊玩去?!?br/> 然而……
下一秒。
她就踹不動了。
不是踹不動。
——而是她的腳被抓住了。
蹬也蹬不動,抽也抽不走。
一只纖細修長的手掌牢牢地抓住了上山凊夏的腳掌,讓她想要踹。
結(jié)果根本踹不動。
“喂,臭女人,醒一醒,不要再別人的男朋友家里面睡得那么踏實,至少你睡覺的時候,給我好好地心懷愧疚,在夢里磕二百八十三個響頭才行?!?br/> 那個人的聲音如同奇幻故事里面森林當中的精靈一樣靜謐優(yōu)雅,一樣深不可測,一樣帶著有些微微的神秘和悠遠的回響。
這讓少女心中微微凜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下意識的縮縮腿,將自己的腳掌從那個人的手里面抽出來,猛的一下坐了起來。
這時候……
她看見了那個人。
那個有著漂亮酒紅色眸子的女孩子坐在那里抱著胳膊。
冷然看著上山凊夏。
——雨!
——沢!
——希!
少女有些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