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家有幾處,從幼年至少年,青年又到中年。恍恍惚惚間,朦朦朧朧時,歷經(jīng)艱辛,跋山涉水,流落異鄉(xiāng)幾度,又堪堪回歸故里。
幼年的家在遙遠(yuǎn)的山峰下,苦澀的青石,斑就一碩碩矮墩墩的房子。海浪夾著咸味,肆虐俊俏的年華,熬出一張張黝黑的臉。
海風(fēng)也不示弱,激起白條十丈,沖刷無辜的沙灘,澎湃敲打倔犟的鵝卵石,磨合它的傲氣,最終像觸礁的心情…妥協(xié)!
我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過幾歲的孩童,卻有著成年人的恐懼,一日且愁了多少憂?
有時抬頭望著翠綠郁郁的山林險峰,想著祖祖輩輩的耕種,我開始陷入思慮,一副與年歲格格不入的深沉。
有時也爬上渡口,那是海石堆砌的避風(fēng)港,以樸實的力氣,和著憨厚而不甘平凡的智慧所建造的安全港灣。
我不敢久留,那洶涌的浪濤像猛獸般窺伺,尋個時機(jī),張開血盆大口,欲將我吞噬。
我小心翼翼后退,假裝四處眺望,喧騰的漁民之中找到熟悉的身影。有些狼狽,有些脆弱,我踉蹌著腳步,奔向沙灘上,正在忙碌的懷里。
回到貧瘠而漆黑的房屋,我狠狠地生了一場病,迷迷糊糊臥床幾日,卻是最幸福的感覺。痊愈之后,從未有過的踏實讓我懂得家的含義。
七歲的春節(jié),我有了年的新衣,那是刻骨銘心的快樂,歡愉我的整個童年。于是,我憧憬著有一張屬于自己的小床,單獨的空間,不論我蜷縮身子,還是舒展肢體,任我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