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34年,迄今14年前,薩拉曼卡定居點,郊外。
一個嬰兒哇哇大哭。她被醫(yī)生抱到搖籃里。母親艱難伸手,她想要碰碰自己的孩子。醫(yī)生急忙將嬰兒抱了過來。
“很健康,這是一個女孩?!?br/> “女孩……嗎?”母親輕聲嘀咕。她的表情似乎有一點憂郁。但下一刻,她卻是痛得大叫。大量的紅色從床上漫下,這是大出血的先兆。
“可惡,快一點拿輸血帶來?!贬t(yī)生大吼大叫。護士們都忙成一團。母親痛苦哀嚎,她呼喚著丈夫的名字。但另一邊,旁觀的男子卻是甩手走人。他連看都不看自己的妻子一眼。醫(yī)生勃然大怒。
“喂,回來,你的妻子在等你?!?br/> “……”男子沒有回答。他箭步離去。醫(yī)生目瞪口呆。
“什么人呢,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管?!?br/> “……不,不要緊的?!蹦赣H輕聲說道。她已經(jīng)奄奄一息。醫(yī)生趕快跑到病人身邊。他握住女子的手。
“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讓他去吧。畢竟,這不是兒子,而是女兒?!?br/> “但就算不是兒子,這也是他的骨肉啊,他怎么能這么做??!”
“因為,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大夫,能不能把我的女兒抱過來,我想摸摸她。我想,這是我最后的機會了?!?br/> 母親微笑說道。她眼中的光輝正在一點點逝去。鮮紅的血液向外溢出,大家都是低垂著腦袋,他們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醫(yī)生深深嘆息。他下令讓嬰兒過來。女嬰還在嚎啕大哭。母親露出微笑。她努力將女兒抱在懷里。醫(yī)生說。
“給這個孩子取一個名字吧,女士?!?br/> “是啊……名字,名字,就叫納達好了。納達,納達,小納達,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至少要比你的母親更加幸福,一定要……”
母親嘴巴里喃喃。她的眼眸漸漸落下。醫(yī)生還做最后的努力。但母親最后的意識,只剩下刺耳的啼哭聲。
……
這便是納達出生時候的場景。納達出生在薩拉曼卡,加泰羅尼亞之戰(zhàn)結束后,歐洲定居點大力推行“歸鄉(xiāng)”計劃。而薩拉曼卡就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最多的時候,這里有超過5萬的民眾。就如許多歐洲定居地一樣,薩拉曼卡是少量地表,大量地下的結構。擁擠的人群生活在昏暗的地道中,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看到真正的陽光。
納達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她的父親是薩拉曼卡的一位富翁。但這位父親卻因為宗教信仰的關系,有著強烈重男輕女的傾向。尤其是納達的母親在生育她的時候猝然暴死,這也讓這位父親對女兒的態(tài)度更加惡劣。很多時候,他對納達都是不理不睬。而這種情況在富商續(xù)弦之后就變得更加嚴重。他娶了一位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妻子,而這位新妻子也很爭氣地為丈夫生了兩個兒子。富商十分高興。他給這位新寵買了房產(chǎn),豪車,他還特別把納達送到寄宿制的學校,眼不見為凈。
“爸爸為什么就不肯和我說話呢?!奔{達自言自語。她當時不過六歲,卻要一個人在外生活。一開始的時候,女孩還會偷偷回家,想要與父親見面。但她卻被冷冰冰的鐵門鎖在外面。納達只能遠遠地看著父親和繼母,以及自己的兩個弟弟其樂融融的樣子,然后一個人流淚。
夠了,既然沒有人需要我,那我就一個人活下去。只依靠自己,只擁有自己,只需要自己。納達下定決心。果然,之后的兩年,她再也沒有回家過。即使每到放假,學校里空無一人,只有納達一個人的時候,她也依然堅守著自己曾經(jīng)的承諾。盡管女孩的心中,早就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
……
孤獨的生活持續(xù)了整整三年。到了2143年的時候,薩拉曼卡定居點開始出現(xiàn)衰退。水源枯竭,糧食減產(chǎn)。地下的生活環(huán)境逐漸惡劣。而在周邊,盜賊團的威脅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考慮離開。納達的父親也打起了移居的主意,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忘記女兒。父親召喚納達回家。而納達卻是心情復雜。她不否認自己的喜悅,因為這是懂事以來,父親第一次對自己表現(xiàn)出善意。但另一方面,她卻也帶著深深的怨念。因為,這也是那么多年來,父親第一次要自己回家。
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去呢。
納達猶豫不決。在接到父親的傳訊后,她在學校里拖了整整三天。納達還想著父親會不會來接自己。但到了最后,她接到的卻是父親暴怒的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