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自習結束。
簡笙正將要帶回家的書和試卷往包里裝,余光注意到許洲天手里拎著黑色書包越過她桌旁徑直朝教室外走。
簡笙抬頭看了看他的背影。
以往他都會等著她一起，見他直接離開，簡笙竟然有些不習慣。
等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了,簡笙收回視線，低頭繼續(xù)收包。
收好包后，她從椅子起身，這時候聽見手機振了下。
是許洲天發(fā)來的信息。
x：【今天有事,不送你回家了?！?br/>
怪不得，他走得那么匆忙。
簡笙回：【好,沒關系?！?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許洲天每天的放學時間都會雷打不動送她,今天有事不送，還特地給她說一聲。
簡笙多盯了眼手機屏幕，將書包背上。
“喲姐,今天天哥不送你了？”見到她第一眼,李文洋問。
簡笙“嗯”了聲,“他今天有事。”
公交車上,簡笙坐在后排的座位,懷里抱著書包,視線落在窗外，有些走神，在想今天早上周考成績出來后,張秀英說周一要開家長會的事。
這一向會令簡笙頭疼。
李杰工作很忙,但是家長會一般都在工作日開,而她和李文洋同屆,每次開家長會都是一個時間,通常李杰為了能給她開家長會會請假。
可是簡笙并不想耽誤李杰的工作。
發(fā)現(xiàn)要到站了,簡笙拍了下前座在低頭玩手機的李文洋，從椅子起身。
回到家，發(fā)現(xiàn)李杰和付艷紅都還沒回來，客廳一片漆黑
“舅媽去哪了？”簡笙問。
李杰是在加班，但是付艷紅沒有工作，平時如果出去打麻將，一般會在他們下晚自習之前回來。
“估計打麻將還沒回來唄?！?br/>
“現(xiàn)在好晚了?！?br/>
“哪晚了，要她手氣不好，能打到一兩點才回來?！崩钗难笳f著，已經(jīng)換好了鞋，趿拉著拖鞋去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
簡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外面的天黑洞洞的，簡笙捏著筆轉了轉，忽想到許洲天的家長會是不是也會讓他頭疼。
因為藍蕾蕾說過，他父母很忙，那次她去他家，也沒看見他父母，而他外婆又在醫(yī)院里。
思及此，簡笙將手機拿過來，給許洲天發(fā)去一條q\q，【囂囂?！?br/>
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歡她喊他這個小名，還是在忙，過了半個小時許洲天也沒回。
簡笙將卷子翻到第二面，剛落筆，發(fā)現(xiàn)沒墨了，翻開筆袋，從里面找出一支筆芯。
正裝著筆芯，聽見有人敲了敲門，扭過頭。
“是我?！备镀G紅的聲音。
可能是之前她刷題刷得太認真，并未聽見門外的動靜，不知道付艷紅什么時候回來的。
簡笙準備從椅子起身，走過去開門，付艷紅先一步從外面將門擰開了，她手里抱著兩件長袖。
“舅媽。”簡笙喊了一聲。
付艷紅看她一眼，“嗯”了聲，“這兩件衣服干了，給你收進來?！?br/>
“謝謝舅媽?！焙嗴献哌^去想接過，付艷紅道，“沒事，我給你放衣柜里就出去，你不用管，繼續(xù)學習去?！?br/>
“嗡嗡……”忽聽桌上的手機振起來，簡笙和付艷紅都投去視線。
距離近，簡笙瞥見來電顯示是許洲天的名字，忙走過去，將電話摁斷。
付艷紅問：“誰呀？這么大晚上給你打電話?！?br/>
簡笙手心出了層汗，面色不太自然，“班里同學?！?br/>
“女同學嗎？”付艷紅又問。
簡笙愣了下，點頭，“嗯?！?br/>
付艷紅還想說什么，欲言又止，手里還剩下一件衣服，給簡笙掛進衣柜。
最后終究什么也說不出口，付艷紅道：“好了，舅媽出去了?！?br/>
“你也別學太晚了，早些睡?！?br/>
簡笙點點頭，“舅媽也早點睡。”
“好?！?br/>
付艷紅已經(jīng)走出去，抬手帶上門時，目光落在簡笙身上，女孩一頭黑發(fā)松松扎成馬尾，露出的脖頸細長又白，側臉輪廓即便是她一個成年人有時也會被驚艷的程度，還記得她剛搬來家里跟他們一同生活那會，還只有十歲那么大。
門關上，腦海浮現(xiàn)出今天下午跟簡淮平在醫(yī)院外面的見面。
“我們找個咖啡廳坐下說吧。”簡淮平道。
“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出來太久，李杰那邊我不好交代?！备镀G紅道。
“李杰他怎么了?！焙喕雌絾枴?br/>
付艷紅沉默未答。
“是不是胃癌三期？”簡淮平出口。
付艷紅一愣，握緊手里的杯子，“你怎么會知道?！?br/>
簡淮平垂睫，斂著神色，“再怎么說，他也是我女兒的舅舅，是李簫的弟弟……”
“你別提簫姐！”付艷紅出口。
簡淮平一靜，他知道李杰一家子都不喜歡他，他們對他的厭惡，不亞于簡笙。
過了半晌，簡淮平道：“好，那我長話短說?！?br/>
……
“不可能，笙笙她怎么可能——”
“我也不敢相信，但的確是我親眼所見。”簡淮平沉聲。
付艷紅覺得雙腿比以往都沉，緩慢走到客廳的沙發(fā)坐下，簡淮平后面那些話還在耳旁。
“我當初自覺有愧，李杰從我身邊將笙笙要過去，笙笙也不想再跟我一起生活，我都認了，可是我這么乖的一個女兒，怎么會去早戀？我根本無法接受，如果你們不能給她足夠的關注和照料，就把她還給我?！?br/>
“小付，我認識燕城一院的胃腸外科主任醫(yī)生唐嶼，他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李杰這個癌是中晚期，手術并不好做，如果能讓全國最好的醫(yī)生主刀，成功率會大大提高?！?br/>
“也請你理解我，我承認我是犯了滔天大錯，可我是笙笙的親生父親，你們絕對不會有我愛她。”
“我最多只能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無法說動李杰，我會去親自找他?！?br/>
付艷紅嘆了口起，落下手里的水杯。
*
聽見付艷紅就坐在客廳，好像未開電視。
簡笙不敢這個時候給許洲天回電話過去，只是給他發(fā)信息。
【剛才我舅媽在我房間?！?br/>
過了會那邊回過來，也在向她解釋。
x：【我在我外婆這，之前在陪她，一直沒看手機。】
簡笙想起之前許洲天走那么匆忙，應該也是因為他外婆可能出什么狀況了吧。
打字：【你外婆怎么樣了？】
x：【老樣子?！?br/>
簡笙眸光落在屏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想多問點什么，可問了什么也幫不了，只能回復道：【那你好好照顧你外婆。】
x：【她現(xiàn)在睡著了。】
簡笙猶豫了一會，把內心想問的話打出來：【周一要開家長會，你準備喊誰給你開啊？】
許洲天回得比預想中快，【空氣?！?br/>
“……”
大概意識到自己這個回答過于言簡意賅，許洲天又發(fā)來一條：【我不準備喊家長?！?br/>
【我每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覺得有喊家長開什么家長會的必要嗎？】
“……”
他這么一說，好像的確沒什么必要。
簡笙回：【喔?！?br/>
x：【你呢?！?br/>
簡笙打出一串字，又刪掉，最后回的是：【我舅舅去。】
【舅舅？】
【嗯?！?br/>
【你爸媽呢？】許洲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