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小動作卻沒逃過夏晚安的眼。
她轉(zhuǎn)臉,看了那大雨片刻后,突然道,“還有什么沒說的?”
王萬全驚得后背一僵,立時笑道,“也沒什么,就是,就是偶爾間聽說,國師似乎要在今夜觀星……”
“觀星?”
夏晚安描畫精致的眉頭微皺了皺,又抬頭看了眼天,“這樣的雨,如何觀星?”
王萬全笑道,“這……國師有異人之能,興許有著咱們不知曉的能耐,能在這雨下觀星呢?”
夏晚安卻還是愁眉不展,略沉吟片刻后,再次問道,“國師在何處觀星?”
王萬全躬了躬身,“在小天壇?!?br/>
“小天壇……”
小天壇地處大安門,幽靜清雅,地勢開闊,是個登高望遠的好地方。
卻也因為太過偏僻,是個人煙稀少的地方。
夏晚安莫名覺得心頭不安,轉(zhuǎn)過身便朝偏殿走去,一邊對王萬全道,“再去告訴父皇,我貪玩淋了雨,受了涼氣。問他可能來瞧瞧我?!?br/>
兩人不知她這突然間是怎么了,王萬全朝白芷看了眼,連忙應(yīng)著退了下去。
白芷跟到偏殿,就見夏晚安往那大衣柜里翻找起來。
忙上前幫忙將她扔在地上的衣裳撿起來,小心問:“殿下可是要更衣么?您要什么樣的衣裳,奴婢給您找?”
夏晚安卻沒說話,翻了半晌,忽而從衣柜里翻出一個盒子。
白芷微驚,還沒說話。
就見夏晚安打開盒子,從里拿出一枚雙魚玉佩,然后對著門口的光看了看。
白芷忍不住錯愕,“殿下,這不是貴妃娘娘留給您的雙魚佩么?怎么會在這里?”
夏晚安卻捏著那雙魚佩沒動,只喃喃自語道,“但愿是我猜錯了……”
不想,半個時辰后,王萬全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半身都淋濕了也沒來得及換,只匆匆忙忙地對夏晚安道,“殿下,前頭在舉行宮宴,奴婢將話傳給李總管,他問了皇上后,皇上只說讓您安心休息,待他忙完了,親自來瞧您。還吩咐了太醫(yī)院判張?zhí)t(yī)過來,現(xiàn)下就侯在宮門外,您看……”
夏晚安的臉‘唰’地一下沉了下來,“這無節(jié)無日的,舉行什么宮宴?”
王萬全甚少見到她如此神色,唬得神色一凜,忙道,“聽說是南疆外藩使節(jié)將要回藩,陛下準備了宮宴送一送使節(jié)。”
“只是這樣?”夏晚安的聲音里又有了一絲疑惑。
王萬全頓了頓,莫名心頭一動,“奴婢偷眼瞧了瞧,倒是看見不少大臣帶了家眷,有好些個世家千金……”
“那國師呢?”夏晚安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國師……”王萬全緊張的汗都快下來了,“隨駕呢?!?br/>
“砰。”
殿內(nèi),夏晚安猛地站了起來,帶翻了身后的繡凳,抬腳就要朝宮外走,“父皇這到底是要干什么!不行,我要去看看……”
“殿下!”
白芷大急,伸手攔住夏晚安,急急低聲道,“國師雖是您的恩人,可陛下這般安排定然也是有深意的!您若是強闖過去,只怕會惹了陛下惱怒,更叫外頭人議論您不懂規(guī)矩。更何況,這若是國師自己的本意呢?您千萬不要沖動啊!”
門口的王萬全立即朝后退了兩步,往殿門兩邊看了一眼,瞪了眼隱約聽到動靜朝這邊望的小宮人。
殿內(nèi),夏晚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芷,“你說他是自愿的?”
白芷張了張嘴。
夏晚安卻似是嘲弄又滿是不解地搖頭,“他怎么可能會是自愿的?那個人,一顆心全都給了這無良的賊老天,斷情斷欲,無心無念,怎可能是自愿的?”
說著,又要推開白芷,“父皇不管怎樣,都不能強迫他的。我要去跟父皇說清楚!你讓開……”
不料,前頭紫丹匆匆走了進來,看了眼旁邊的王萬全和白芷,來到夏晚安身邊。
低聲道,“殿下,紅杏說她姐姐病了,告假出了長樂宮?!?br/>
夏晚安眼神一寒,朝紫丹看去。
“奴婢派人跟著她,說她在觀雪亭那兒,上了一頂轎子。”
王萬全和白芷齊齊一驚,紛紛看向夏晚安。
就看她一張臉已冷如冰霜,原本過分明媚嬌艷的臉,因著冷色,竟驟然多出幾分蕭厲逼人之勢。
驚得幾人一齊跪地,齊聲輕呼,“殿下息怒!”
夏晚安卻沒什么情緒浮動,只是看向紫丹,“那轎子去了哪兒?”
紫丹搖頭,“自西華門出去,到了外宮,沒法繼續(xù)跟,便不知去向了?!?br/>
后宮的人,若無牌子,無法隨意進出西華門。
這是什么人在給她做橋?
她的眸色慢慢冷了下來,“西華門往西,是大安門?”
紫丹輕應(yīng),“是?!?br/>
跪在一旁的白芷倏地瞪大眼,似是不可置信地朝紫丹看過去。
旁邊的王萬全似乎猜到了什么,眼里猛地閃過一絲陰戾。
“呵呵?!?br/>
就當幾人以為夏晚安要震怒時,不想,卻聽到她一聲低笑。
驚得三人又是一顫。
隨后聽到夏晚安緩緩的聲音傳來,“我本以為能將她拉回來……”
白芷偷偷地抬頭,就見裴秋陽閉著眼,臉上……一抹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