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只有交給死人保管最妥當(dāng)。
　　
　　人的嘴巴一旦被撬開就會知無不言。當(dāng)然，狡猾的罪犯會真假摻雜著說，最難以辨別的謊言就是將假話摻入真話中。
　　
　　不過目前看曾玉清明顯不具備這種素質(zhì)。
　　
　　她猶豫很久，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最后還是抬起頭，深呼吸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是沉香，那天房間里都是沉香和龍涎香的味道。”
　　
　　不錯(cuò)，蘇三那天也聞到過林教授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過去也去過林家，她知道林教授的書房也充滿那種味道，林教授喜歡沉香。只是龍涎香這種東西，太過名貴，自己從未接觸過。于是她疑惑地看著曾玉清：“你確定是龍涎香?！?br/>　　
　　曾玉清彷佛受了極大侮辱一般叫道：“那是自然，我祖母過去就有幾塊，還是過去宮里賞的呢。”
　　
　　語氣充滿了驕傲。蘇三翻翻眼睛心道：神氣什么，前朝往事了，不過是祖上闊。
　　
　　羅隱沒有放過蘇三的小動作，他微微低下頭，忍不住唇角上揚(yáng)，他能猜到那丫頭一定在腹誹，面上還得擺出一副風(fēng)輕云淡來。
　　
　　“那本書上說，如果有那種鮫人油脂制作的蠟燭那是最好，若是沒有，可以用名貴的香料代替。我想龍涎香和鮫人都出自大海，也許有些共同之處也未知。”
　　
　　“林教授平素是經(jīng)常用沉香，只是龍涎香我卻不知道用過，不過那天他身上的沉香味是有點(diǎn)奇怪，和往日不同。”
　　
　　“那是自然，你沒見過的東西當(dāng)然也不認(rèn)得?！?br/>　　
　　曾玉清出言諷刺。
　　
　　蘇三笑笑：“所以以后有時(shí)間還要多向曾小姐請教，喝喝這黃浦江的雞湯?！?br/>　　
　　“你！”曾玉清氣的說不出話來。
　　
　　有些事情，自己可以拿來自嘲，但是別人不得置喙。
　　
　　羅隱不給曾玉清思考的機(jī)會，繼續(xù)追問：“也就是說林教授可能利用沉香或者龍涎香來使用后悔藥？”
　　
　　“對，就是這樣?！痹袂逑肫鹉翘煳輧?nèi)的香氣，繼續(xù)講道：“我開窗真不是故意的，因?yàn)槟欠N氣味讓我想起當(dāng)年我這的那所房子，那種陳腐的遺老家庭，縈繞在不見陽光的客廳和書房中的那股味道，榻上吞云吐霧的人，所以我當(dāng)時(shí)就慌了手腳，憋悶的不行，急忙推開窗子想透透氣。”
　　
　　“那封信呢？你毀掉了？”
　　
　　羅隱問。
　　
　　曾玉清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已如驚弓之鳥，真真多心了，他在信中只是回憶早年和林教授一起辦報(bào)的日子，很有點(diǎn)金圣嘆之息，一個(gè)字都沒提到我?！闭f到這里，她垂下頭去，不想叫人看到自己臉上的哀怨神色。蘇三看著她白皙的側(cè)臉，微微突出的顴骨，心想：她其實(shí)對那個(gè)人還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感情的吧，畢竟在她艱難時(shí)刻拉過她一一把。
　　
　　蘇三沖羅隱點(diǎn)點(diǎn)頭，她相信曾玉清的話。
　　
　　因?yàn)樗淖髌方o人的感覺就是如此，一方面醉心貴族生活，一方面又諷刺那種生活的無能無奈。就像她現(xiàn)在對待香料的態(tài)度：以識別出別人不知道的香料為榮，但在聞到它們的那一刻內(nèi)心又充滿了反感甚至惶恐。她的確就該是這么別扭的人。
　　
　　問完話，羅隱也不多坐帶著蘇三匆匆離去。
　　
　　曾玉清送他們到門口，小聲問：“肅奸委員會那邊的事情……”
　　
　　蘇三看了羅隱一眼，輕輕拉拉他的袖子。
　　
　　羅隱干咳一下說：“放心，一個(gè)城市半個(gè)國家的陷落，總不至于因?yàn)橐晃粚懽值男〗?。?br/>　　
　　曾玉清眼睛一亮，忽然上前握住羅隱的手，用力搖晃著：“真的？我不是漢奸婆子？漢奸情人？那蕭……他就不能在威脅我了?！?br/>　　
　　“他？他現(xiàn)在自顧不暇，以后一定沒時(shí)間騷擾你的，放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