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東方，中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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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是個小國家，地理上位于東西方的交界處，但奉夏國為宗主國，是大夏聯(lián)邦的成員國之一。幾百年前這里還是荒蕪的山地，后來山中發(fā)現(xiàn)了金礦，移民從四方匯聚而來，最后形成了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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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它距離洛邑足有2000公里，但文化上卻跟夏國一脈相承，有著“小夏國”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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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中山國最好的季節(jié)，山坡上一望無際的黃草，像是黃金羊毛織成的毯子。一場小型的宴會正在山坡上舉行，溪水潺潺，白云悠悠，樂師們操著二十五弦琴和洞簫，演奏舒緩的圓舞曲，絕對的中西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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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木桌架在山坡上，仆人們把緋紅色的生魚、薄切的牛肉和冰過的米酒捧了上來，只有一主一客，相對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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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山國君原誠設(shè)宴，為剛剛回國的外交大臣葉素理接風(fēng)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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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倫加會戰(zhàn)，原誠也算是聲名鵲起。他帶著沖鋒隊奇襲教皇，幾乎得手，失敗后高呼我乃中山國原誠，來此就是要殺教皇，惜乎一擊不中！敗軍之將夫復(fù)何言？你們誰來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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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凜冽的漢子，鬼神般勇猛，又寧死不屈，戰(zhàn)后東方各國都傳頌著中山國主“忠勇豪俠”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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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國主穿一身白色衣褲，外加一雙雪白的皮鞋，翹著二郎腿。西風(fēng)東漸，夏國公卿們也都效仿西方人的衣著，原誠換上這身騷氣的行頭，儼然是西方的貴公子野營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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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大臣也不遜色，老頭子一身暗藍色的花呢上衣，戴白色禮帽，系著漂亮的紫色絲綢圍巾，小牛皮靴擦得閃閃發(fā)亮。君臣二人委實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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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胄騎士真是可怕！機械的時代已經(jīng)到來，今后光憑勇氣和長槍是沒法建功立業(yè)了！”原誠放下杯子，大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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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國主要是跟我去西方游歷一圈就明白了，機械的實際功用可遠不止制造武器，翡冷翠的貴族人家，冬天用蒸汽取暖，夏天還有名為冰箱的東西可以儲藏冰糕和水果，西方人用機械織布、燒磚和磨面，又快又好，機械可以強國?。 比~素理也嘆氣，“可夏國的王公貴族還食古不化，覺得機械是奇技淫巧?！?br/> ???
??“如果不是那位騎士王叛變，即使楚舜華天縱英才，金倫加會戰(zhàn)也還是我們輸。看來夏國的粗腿越來越靠不住了，不如改抱教皇國的粗腿如何？”原誠猛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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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中氣十足，絲毫沒有羞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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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倫加一戰(zhàn)后，不知多少作家和詩人贊美他是東方之棟梁?？苫貒鴽]幾個月他就想著投敵賣國了，轉(zhuǎn)換之快尺度之大，跟戰(zhàn)場上嘶吼“我乃中山國原誠”的那個男人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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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別國的大臣，多半會為自己侍奉這樣的君主覺得羞恥。但葉素理不，葉素理太清楚原誠的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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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誠其實是個篡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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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是個大商人，販賣麻布往來于東方各國之間。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和當(dāng)時的中山國主搭上了關(guān)系，得到了獨家的黃金出口權(quán)。從那以后原誠的商隊就改販黃金了，并且建立了自己的武裝，以免半途遭到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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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賺了很多很多的錢，可是越來越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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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葉素理講過當(dāng)年的心路歷程，他說，“我當(dāng)商人當(dāng)?shù)迷骄镁驮矫靼祝郎现挥袃煞N人，掌權(quán)的和不掌權(quán)的。商人和最下等的人民一樣，是不掌權(quán)的，上到君主，下到收稅的官吏都能欺負你，你只能靠賄賂讓他們暫時滿意，才能獲得方便。男人大丈夫不該過這樣的生活，所以我決定要掌權(quán)，我要變成掌權(quán)的人。我得篡奪一個國家，中山國我看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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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那位中山國主和他以朋友相稱，給了他很多方便，但也問他索要了很多東西，按照原誠的話說，“應(yīng)付那個男人應(yīng)付了很多年，總是對他卑躬屈膝，想想還是把他殺掉我會開心些?！?br/> ???
??原誠是那種想做就做的人，經(jīng)過幾年的苦心經(jīng)營，他果然聯(lián)合了中山國的大臣們殺死了國君，把這個小國據(jù)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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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正義感的人士都非常不恥原誠的為人，他們私下里議論說當(dāng)年原誠為了獲得前任國主的信任，甚至不惜進獻自己美貌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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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人能否認在原誠的統(tǒng)治下中山國這幾年越來越有起色，國君的寶座雖然來路不正，卻被他坐得越來越穩(wěn)。于是鄙夷他的人越發(fā)地鄙夷他，忌憚他的人也越發(fā)忌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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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袖善舞和不要臉一直都是原誠的治國策略，被罵得太狠了他就耍起無賴來說，“我本來就是個商人嘛！商人重利輕義，你們難道不知道么？我們商人也沒想著青史留名，你們再罵我我就把你們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