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話一下子讓尼古拉斯.富凱冷靜了下來。
　　“美味的果實(shí)總是被兇猛的毒蛇守護(hù)著?！备粍P說：“只有勇敢者才能取得。”
　　“那么我要你走得遠(yuǎn)一些呢？”路易問。
　　“隨你吩咐？”
　　“不能在巴黎?！?br/>　　“不在巴黎，”富凱向國王鞠了一躬，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除了巴黎終究是法國的都城，國王的領(lǐng)地之外，還有的就是它已經(jīng)足夠動蕩不安的了，只要略有火星就會爆炸，國王不讓他在那里發(fā)行彩票，既是為了巴黎，也是為了他的安全，對此他銘刻在心：“奧爾良呢，波爾多呢？”
　　“也不要，”路易說：“那里的人們必然會對外人保持著十二萬分的警惕，我要你到布爾日去，到里昂去，到普羅旺斯去，到那些雖然沒有公開舉起反叛的旗幟，卻一直在窺視與耍弄陰謀的地方去，你不要以國王的官員的身份去，要以一個利欲熏心的商人的身份去，無論你在什么地方，都要先去拜訪那里的領(lǐng)主，獻(xiàn)給他禮物與誠意，許諾給他分紅與稅金，這其中的程度由你自己把握?！?br/>　　富凱聽到這里，本能地挺了挺身體，因?yàn)樗芮宄热粐跽f，其中的程度由他自己把握，也就是說，除了財政總監(jiān)的職位之外，能夠從這些彩票中謀得的利潤也有他的一部分，只看他如何均衡國王、領(lǐng)主和他自己的利益問題，想到可能聚斂起來的巨大財富，他就忍不住再次顫抖起來。
　　“那么您認(rèn)為我應(yīng)該設(shè)立多大的獎額呢？”他問。
　　要說彩票，事實(shí)上從古羅馬時期就有出現(xiàn)過，直到如今，但在路易之前，很少有人借此牟利，更多的是為了從平民這里得到支持，就像是面包和斗獸場，所以與其說是彩票，倒不如說是另一種更有趣味的賞賜，只是現(xiàn)在路易要把它做成一樁長久的生意，就要和所有的買賣那樣，對支出與收益做詳細(xì)的計算。
　　“這件事情我要交給您。”路易說，要不然呢，他何必在信件里向馬扎然主教推薦富凱？“但我有一個要求，希望小額度的獎金分布廣泛，卻要有一筆最大的獎金……可能是……一萬個里弗爾?！?br/>　　“老天！”富凱驚叫道：“那可太多了。”
　　當(dāng)然很多，要知道就算是紹姆貝格將軍，路易也只允諾了他五萬個里弗爾，而且要到巴黎才能兌現(xiàn)。
　　“但如果低于這個數(shù)字，”路易冷漠地說：“人們就不會為之瘋狂了?！?br/>　　富凱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幾乎已經(jīng)能夠看見會有多少人為之傾家蕩產(chǎn)……沒人能夠受得了這樣的刺激，相比起只有兩三個德尼爾或是幾個埃居，最多不過一個金路易的賭局來說，一下子就能獲得……富凱之前聽說過，在黎塞留主教在被任命為樞機(jī)主教的時候，有每年五千個里弗爾的年金，然后當(dāng)年路易十三贈給他一萬個里弗爾，也就是說，一個只要能夠拿的出一個小埃居的平民，只要命運(yùn)女神愿意對他微笑，他就能舒舒服服地做上兩年的樞機(jī)主教，或是一年國王最好的朋友。
　　別說是別人，就連富凱都有沖動，要將自己所有的錢拿出來，去買下他能夠抓到的每一張彩票。
　　“搖出彩票的時候要公開，讓所有人都能看到，無論是誰獲得了頭獎，你都要把金路易碼在箱子里，整整齊齊地交給他，蓋子打開，”
　　富凱想象著那個場景，只覺得口干舌燥。
　　“還有，”路易猶豫了一下：“你自己決定。”
　　“請說……陛下?！?br/>　　“是否要限制每個人購買票據(jù)的數(shù)量，以及……對得到頭獎的人予以一定的保護(hù)?！?br/>　　富凱低下頭去想了一會就明白了，限制對票據(jù)的購買顯然不利于他們，但不會造成太過慘烈的后果，哪怕有人會重金從其他人手里購買票據(jù)，想要監(jiān)督也很難，但在面對一些有德之士的指責(zé)時，這樣的規(guī)定顯然更能緩和人們的情緒，他可以站在一個比較有利的位置上；至于是不是要對得到頭獎的人做保護(hù)，這是一定的，富凱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或者說，也許他會有意促使一個貧寒的人獲得頭獎，這樣才能傳播得更快，更廣，畢竟在人們的認(rèn)知中，貴人也常有好運(yùn)相隨，一個貴人獲得一筆意外的收入，他不會在意，也只會被人偶爾漫不經(jīng)心地提起，只有一個原本低賤的人只因?yàn)槌隽艘幻缎⌒〉陌＞佣卉S躋身于之前他之前只能仰望的階級，才是最能令人津津樂道的。
　　既然如此，要讓這個傳聞不斷地流傳下去，第一個獲得頭獎的人不但不能出意外，富凱還要設(shè)法讓他逃開領(lǐng)主與法官的盤剝，強(qiáng)盜與軍官的劫掠，讓他快快活活，順順利利地成為一個鄉(xiāng)紳或是教士，又或是任何一個值得人們尊敬與羨慕的職位。
　　“我會慎重考慮的，陛下?！备粍P說。
　　“很好，”路易說：“那么明天就交一份工作計劃上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