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式古舊的搖椅在眾多散落的文件紙張中前后搖晃著,黯淡的燭光散射在了搖椅的主人身上,繁復而古樸的花紋在燈光的映照下不斷變化著,精美的權(quán)杖隨著搖椅的搖晃而在光線中來回擺動。
“威廉大師,我來向你告別。”
一個陰沉而年輕的聲音在老人的背后響起,但被稱為“威廉大師”的他并未回頭去看,而是自顧自地晃動著搖椅。
威廉的身體很有一些臃腫,他已經(jīng)很老了,寬大袍子下的軀體無比的衰弱,而他的面龐——則被一頂獨特的罩帽所覆蓋著,僅露出鼻子以及往下的部分,仿佛他是個瞎子,又或者已經(jīng)舍棄了自己的視力。
“噢噢?!保K于有了回應:“我知道的,我懂的?!?br/> “你現(xiàn)在終于也要背叛我了么?”,他用不緊不慢的語調(diào)問著那站在他身后的年輕人。
短暫的沉默后,年輕人開口了,語氣顯得無比堅定:“不,絕對不會……但你是不會聽,也不會相信的?!?br/> 他說道:“我說過,我絕對不會忘記我們的古訓?!?br/> 年輕人的這句話似乎勾起了威廉大師的某些回憶,那被皺紋覆蓋的面龐扯出了一個笑容:“我們生于舊神之血,在舊神之血的陪伴下長大成人,最終也因為它而走向破滅?!?br/>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一頓:“我們的眼界,還不夠開闊……”
仿佛有所感般,年輕人上前一步,站在了這衰弱老人的身旁,和他一起念出了這句話的后半段。
“敬畏舊神之血?!?br/> 蒼老的聲音與年輕的聲音交匯,最終化作回音在這鋪滿紙張的房間中回蕩、消散。
在回音徹底消失的時候,年輕人慢慢退開一步,按在搖椅椅背上的手掌也隨之松開:“我必須要動身了……保重,老師?!?br/> 說完這句話的他再也沒有了留戀,踩著地上的紙張離去。
他走出了房間,緊接著身后便響起了大門關(guān)閉鎖死的聲音。
老人沒有動作,身下的搖椅保持著之前的頻率,在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了后,他“望”著天花板,喃喃道:“對神起誓吧,勞倫斯……敬畏舊神之血?!保ㄅ鋱D)
……
再一次地,張涼從夢境中醒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的睡眠時間并不久,而出乎意料的,這一次的夢境也并不像以往那樣殘暴。
夢境的內(nèi)容很簡單,只不過是一個虛弱的老人與一個年輕人之間的對話而已,值得注意的是兩人對話的內(nèi)容。
那個名為“勞倫斯”的年輕人似乎是這個“威廉大師”的學生,但因為某種原因,勞倫斯最終離開了威廉……或者說是“背棄”?
“feartheblood?!?br/> 張涼無聲地念了一次威廉大師反復重復的這句話,隨后便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還有還沒等他坐起身來,耳邊便響起了林梆的聲音。
“張涼?”,林梆的大臉幾乎立即就擋住了張涼觀賞天花板的視線,盡管此時此刻的他覺得林梆要比天花板賞心悅目得多,但他還是伸手將這張臉撥到了一旁。
“在醫(yī)院?”
“廢話,咱們宿舍的天花板有這么干凈么?”,林梆回答道,這個解釋倒是相當?shù)脑诶?,至少張涼當前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正想再問些什么,林梆的方向卻突然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咆哮:“我要粉碎你!”
好吧,居然還有心思玩爐石……看來的確是沒啥問題了。
張涼直起了身子,將身上的被子掀開,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服的胸口位置有著不少的血漬,顯然是之前粘上的,這些已經(jīng)干涸的血液散發(fā)著那股熟悉的怪味,這讓張涼非常的不舒服。
但有一點他必須要承認,那就是在聞了一段時間后,他居然已經(jīng)能夠忍受這種味道了,至少現(xiàn)在這樣近距離地接觸,他并不會感到惡心或者頭暈。
“怎么樣,沒問題的話,咱們這就回去?!?,林梆收起了手機,拍了拍張涼的肩膀:“能休息多久休息多久吧,明天說不定還要做做筆錄啥的?!?br/> 張涼點點頭,他沒打算和林梆在這種環(huán)境下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沒看見隔壁床位的大媽在聽見“筆錄”之后露出了一臉警惕的神色嗎?
幾分鐘后,兩人便已經(jīng)走出了醫(yī)院的大門,本來也沒什么大的問題,他們自然也不會遭到阻攔。
還算那兩個安保有人性,沒有把他們?nèi)拥綄W校的校醫(yī)院去,無論是張涼還是林梆對這個地方都是避之不及,且不說校醫(yī)院服務和環(huán)境是什么一個概念,至少里邊醫(yī)生的專業(yè)水準就值得讓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