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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沈冰衣依依惜別后,賈珉就出了美月樓。路過玉華樓門口,就看見一個女郎在門前的竹椅上斜躺著,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小腿兒。
仔細(xì)一看,正是谷盼盼。
一個年輕姑娘,在大街上就這么躺著。若是在私人家里,是很沒有體面的,至少屬于沒有家教的。
但是,這里是風(fēng)月區(qū),就不在此列了。
這個社會雖然保守,但是,那是對一般的正經(jīng)家庭來說的。象谷盼盼這樣的歡場女子,人們對其還是很寬容的,用的是另一套評價(jià)標(biāo)準(zhǔn)。
看見了賈珉,谷盼盼坐直了身體。
“谷大家好興致啊?!?br/>
雖然不是太熟,但也算是認(rèn)識了,賈珉就主動打了個招呼。
“喲,這不是珉四爺嘛,又在沈姑娘那里過的夜?”
語氣有些怪,既象是嘲諷,又帶些酸味兒。
“是啊,莫非谷大家吃醋了?”
賈珉嬉皮笑臉道。
“哼,我吃的哪門子醋。四爺莫非以為天下就你一個男子嗎?”
“哦,不吃醋就好,也省得我走了之后,心里還惦記著?!?br/>
“四爺真的要走了?”
谷盼盼顯得正經(jīng)些了。
“是的,走了。以后再跟谷大家相見了?!?br/>
“也是呢,這天下本就沒有不散的宴席,今兒個你走了,明兒個他走了,到末了,都是要走的?!?br/>
竟然有些傷感了。
賈珉也覺得有些不自在,客氣了兩句,就走了。
在城里慢慢地走著,無聊地轉(zhuǎn)著,快到巳時的時候,就出了城。那馬本是走慣了這段路的,也不用驅(qū)趕,信馬由韁地自己慢慢往野渡居踱來。
到了野渡居門口,就見對面的河灘上,林大江領(lǐng)著幾個兵卒在周圍站崗放哨,中間的河灘和淺水區(qū)里,正是一片鶯歌燕舞的情景。
一幫姑娘們,或是在河灘上嬉笑,或是站在水里戲水,嘻嘻哈哈,嬌嗔薄怒的,好不熱鬧。
這正是賈府的女眷們了。
見賈珉回來,在門口坐著的賈璉迎了上來。
“珉兄弟回來了?姑娘們都來了?!?br/>
“嗯,來了就好,玩兒的開心些,缺什么東西,就跟平兒和焦力說。我就先進(jìn)去了,中午一起吃酒?!?br/>
話不投機(jī),賈珉也不愿意跟賈璉多說,就先進(jìn)去了。
進(jìn)了院子,就看見兩個美艷少婦,坐在靈芝培養(yǎng)室門口,正在喝茶聊天,正是秦可卿和李紈。
“珉四弟回來了?”
李紈站了起來,秦可卿也跟著站起,說了句:見過珉四叔,就不再說話。只是臉上卻變得有些緋紅。
“沒想到,大嫂也來了。也是呢,正是應(yīng)該出來走走,散散心??偸顷P(guān)在府里,怕是要把人都個憋出病來了呢?!?br/>
“老祖宗高興,就叫我們都出來散散心,這不就來打擾珉四弟了嗎?”
“嫂子不必客氣,都是熟人,談不上打擾的話。若是喜歡,在這里住多久都是可以的。缺了什么東西,盡管找平兒去要,反正都是府里的東西。跟在府里也沒什么區(qū)別的?!?br/>
賈珉對李紈的印象,還是一直很不錯的。現(xiàn)在也不到三十歲,就自己守著兒子賈蘭,一天小心翼翼地過著日子。在宅斗成風(fēng)的賈府里,也算是不容易了。
賈珉不方便跟秦可卿說什么,客氣了幾句,就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李紈在府里,雖然與世無爭。但是,對于府里的形勢,卻是觀察得一清二楚的。她本就是個家教極好的人,加上賈珠一死,沒了靠山,根本就沒有爭斗之心。
但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能躲就躲,能不出頭就不出頭。一心只盼著兒子賈蘭將來成年,自己也好有個依靠。
不爭,不代表她糊涂,對于府里的事情,她還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對于賈珉,李紈就持同情的態(tài)度。
賈珉這一走,她的心里可就核計(jì)開了。
這珉四弟,剛才的話,就露了他的心思了。
按理說,他應(yīng)該說:“都是家里人,不必客氣”。現(xiàn)在卻說“都是熟人”,顯然是不再把府里當(dāng)做自己家了??磥?,這回是真的傷心了,離開府里,怕是要難免了。
“嬸子,你說老祖宗突然叫我們到這里來,到底有什么用意?”
秦可卿舉起茶杯,在嘴邊慢慢的抿著,嬌嬌滴滴的說道。
“你也不是外人,我也就跟你說實(shí)話了。雖然老祖宗沒說,但是,我琢磨,怕是想要把珉四弟給留下來。叫咱們來,珉四弟也不好就這么快走了。興許是等著珉四弟消氣兒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