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已過,半空中紛飛的落葉盡皆歸于塵土碾壓,沒有傷悲與痛苦,它們各自只是盡自己的義務。
城樓上的云稹望著秋日蕭瑟的場景,由不得唏噓一場,絲毫不顧忌身后趕來的黃巢和袁明覺。
袁明覺頓見魚素尺白發(fā)蒼蒼的樣子,甚是吃驚,隨即又改平常道:“天門地宮世間只存其一,如今長空門人,地宮宮主盡數(shù)夭折,天門的死活就在閣下一念之間,還望自重!”
他說的雖是輕巧,不過像是話里有話似的,想必又在盤算著什么鬼心眼,云稹心里當然明白,卻任其自然不去說破。
黃巢立在一邊蹙額,并不搭話,像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他又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公孫軒見狀,心生不忍,問道:“你剛才所言必有條件吧,說出來大家聽著,想來估計也是些無關痛癢的提議……”
袁明覺當即投來贊許的目光,扶掌大笑道:“你也真不愧是老江湖了,貧道今日所提要求,自然是別開生面,對大家都有好處的?!?br/> 公孫軒最是見不得這樣的惡心臉色,當即反胃道:“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別整這些沒用的?!?br/> ……
袁明覺低頭苦笑了片刻,說道:“天門地宮原來都是天行門的分支,如今開宗立派已達百年,也是時候該解散了。這樣,你們回去遣散天門眾人,貧道也讓黃巢驅散地宮之眾,如何?”
這話乍聽起來倒也有些情理,但不知天門和地宮被散盡后,他又當如何興風作浪,公孫軒頓時無語,凝神細思前后劫數(shù)。
此刻,云稹已然收住內(nèi)心的痛楚,緩緩地起身,環(huán)顧著兩人問道:“袁明覺,你瞧天上飛的那是什么?”
……
袁明覺不明所以地遙遙望向天際,只見清淡的天際上掠過一行大雁,詭笑道:“不就是大雁嗎?”
云稹點了點頭,道:“對!那你可知它們?yōu)楹尾淮谠匾捠?,而是成群結隊地趕會南方?”
袁明覺不以為意地一笑,悵然道:“北雁南飛自是太過凄寒,沒有適合它們過冬的地方,只能去了較為溫和的南方躲避?!?br/> “這是自然,像這樣的問題三歲小孩都能說的清楚,今此見你對答如流,還算是有些人性在內(nèi),全不是冷血無情?!痹起⊙赞o婉轉地痛擊了幾句后,又不顧袁明覺怒目圓睜的樣子問到:“那你可知它們?yōu)槭裁丛诖禾旌笥诛w回來,要知道過不了多長時間它們還得回去,不是嗎?”
黃巢不由慍怒道:“說點正事行不,有完沒完?。 ?br/> 卻被一旁的袁明覺含笑擋住,好奇地打量著云稹,不解道:“這個……還真不知道緣由,你說說看是怎么回事?!?br/> 云稹一揮衣袖,扶墻而談,道:“春去冬來北雁南飛是天象使然,冬盡夏至南雁北歸那是道同為謀。就連這類低等生物也懂得如何適應天道而存,順從自然習慣而適,遙想有些人冠冕堂皇,身居天道之中,卻難及輪回之路,實在是可悲可泣,可惜可嘆啊!”
袁明覺聽出云稹一直是在拐彎抹角地羞辱他們,但也不愿意自失身份地糾纏不清,冷哼道:“聽你的口氣,像是和我們這類人劃清界限咯?”
“正是此意!”
云稹說罷,搖手指向汝州城外的大道上,笑道:“天行門與龍虎堂也算是同時而起的道家宗派,但是名望卻沒有袁天罡盛氣,卻也不是我祖師爺不顯山水,只因他更明白道在何處?!?br/> 袁明覺譏笑著追問道:“那什么是道,它又在何處?”
……
云稹將天行劍插在城墻上,屏息凝神地伸開雙臂,悠悠說道:“道,是摒棄天馬行空的無常,也是放任萬千生靈的喜悅,更是消散徘徊迷惘的倥傯。道存于山水,又兼之于普天之下,你卻問我道在哪?”
他頓了片刻,伸手聚起四周的虛妄真氣,或濃或淡,隱約充盈于云稹手底,又沉聲說:“你看我手中的東西,這……不是混沌氣息,這才是真正的道。且看我為你等演示!”
公孫軒驚喜之余,也不由斜眼和袁明覺等人眼神接觸,均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再瞧眼前的云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倒真有些說不出的仙風道骨樣子。
云稹仍是矗立在墻頭,反手驅散了手邊上的真氣,呼道:“我有一道,此道歷經(jīng)浩劫千年終隨淚化風而去,風起!”
狂風瞬時大作,夾雜著塵土漫天飛舞席卷而來。
“我有一道,此道化解人間萬年恩怨后踏云而歸,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