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太陽映著綠茵茵的樹木悠然而出,昨日的血腥已消失于塵土之間,這里迎來了鮮有的安逸。
汝州。
黃巢策馬奔襲在街道上,左沖右突之后,向著一條不算是很窄的小巷道趕來,直到望見“不歸閣”的牌匾才得以停歇,促然翻身下馬。
“堂主……好!”
黃巢怒氣沖沖地手提著馬鞭信步向內(nèi)院行去,正逢和他打招呼的小廝,沒好氣地說道:“滾開?!?br/> 這小廝自討了個(gè)沒趣,耷拉著頭徑直出府門忙活去了,黃巢一路暢通無阻地進(jìn)了大堂,正見王仙芝和一仆人說道這什么,他也沒打算去聽那些,直接進(jìn)門說道:
“閣主,剛才有探子回報(bào),云稹等一行人就在鄧州城內(nèi),汝州已被咱們拿下了,下一步何時(shí)進(jìn)兵鄧州。”
王仙芝沉默了,并不是在思考如何攻破鄧州,而是想起來昨天晚上路玄的話語,一時(shí)徘徊不定。
“閣主!”
黃巢似乎有些慍怒,悶聲沉沉地吼了一聲。
王仙芝這才清醒過來,道:“黃巢??!你先別急,此次進(jìn)兵潼關(guān),你我雙方皆有損傷,何不趁機(jī)好生修養(yǎng)一番,來日一舉成功,豈不更好?”
“我去找老先生?”黃巢冷哼了一聲,拂袖揚(yáng)長而去,臨走時(shí)悻悻地撂下一句。
王仙芝攔之不及,只好嘆息著任由他去找老先生,苦笑道:“卜淵,你隨老夫前來……”
不歸閣。
這塊匾額是王仙芝的看門招牌,走到哪里帶到哪里,有了它的時(shí)候,王仙芝似乎才覺得心里有所平靜。
“昨夜的事情,你聽到了?”
“是的?!?br/> “你如何想?”
……
卜淵見王仙芝如此想問,定是心里拿不定主意,道:“將軍,依屬下之意,朝廷雖然反復(fù)動蕩,但畢竟名正言順……”
“混賬!你想死嗎?”王仙芝鬼祟地掩門關(guān)窗,微語責(zé)備道。
卜淵也不知會他,沉聲又說道:“將軍,你不想想五堡的后果?如果地宮有情有義,何來這些人一躍全投了天門……”
不提五堡的事就算了,一旦提及王仙芝便覺得怒氣沖天,冷哼道:“老夫親自選拔之人,全被他們處理了個(gè)干凈。哎!如此狠心之人,如何能成得了大氣候……”
樹上的知了聒噪著,整個(gè)天氣也悶熱無比,讓人無法得到一絲安神,屋內(nèi)的主仆兩人暗自合計(jì)著歸降的事宜,言語之后皆歸于沉沉的死寂。
“噓!”
王仙芝似乎聽到了外邊的風(fēng)吹草動,做了個(gè)手勢后屏息凝神地消停了半晌,道:“有人來了……”
卜淵隨機(jī)便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畢恭畢敬地替王仙芝整理著桌案上的書籍、文卷,忽聽外面若隱若現(xiàn)地傳來了走動的聲音。
“將軍,老先生有請!”
他請老夫去所為何事,是黃巢讒言后要興師問罪還是參議攻打鄧州的謀劃,亦或是剛才合計(jì)的一幕被他察覺?
王仙芝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著這些事,久久沒能給外面的人回復(fù),卜淵見主人如此憂心,便走出門問道:“先生找我家主子,可說是何事相商嗎?”
“沒有!”
卜淵似乎還想問些什么,但被出門的王仙芝喝住了,不管有事還是沒事,首先他自己可不能亂了陣腳,否則后果可真不知如何。
“卜淵,你回去把東西整理好,老夫去去就回來……”王仙芝雖然感到這事情有些蹊蹺,但是沒撕破臉皮之前最好還得對老先生有所恭敬。
汝州城內(nèi)最高的一層樓,名曰攬?jiān)?,本是為大官貴族及子弟吟詩相聚所建的。相傳此樓初成,夜間便有非凡景象,高懸的月色如同近在咫尺一般,也可能是那晚的客人喝地酩酊大醉,才得以“攬?jiān)隆钡姆Q號。
向來得到這種地方后,王仙芝肯定會先掛上“不歸閣”的印記牌匾,但是今時(shí)不同往日,自從藥王谷的人來到此間,他的地位簡直是一落千丈,再也與此地?zé)o緣。
王仙芝身到攬?jiān)聵窍拢ь^望了望高在云端的頂尖閣宇,臉上忽有一絲尷尬之色,反復(fù)了多時(shí)才邁開腳步,一層又一層地從樓梯上走了上去。
攬?jiān)马攲?,望凝閣。
“哐、哐、哐!”
王仙芝也算是入地宮十余年來,第一次體會到了做下人的滋味,略有錯(cuò)頓地敲了半晌的門。
“進(jìn)!”
他得內(nèi)堂的傳話才輕輕地推開了門,忐忑著步履蹣跚般地走進(jìn)了望凝閣。
內(nèi)堂端坐著楚青山,左邊是楚昕辭和馮莫神,右邊坐的是黃巢和淵卿,五人中除了楚青山父子面目表情外,其他三人對眼前的王仙芝好像并不怎么歡迎,盡皆緊鎖眉頭。